「吕子烈。」祝映台喊他,吊着胳膊,身后跟着梁杉柏。
「映台你小心点。」梁杉柏说,「唉唉,长眼睛没,没看到这儿有人啊!映台撞到你没?」
祝映台无奈地将那人赶到一边去,他的手其实已差不多好了,也就是梁杉柏不放心,非要他还吊着多养几日。平和无负担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叶落了,冬天来了,巫山和巫缄也在昨天告辞离去,临走的时候还搞了场闹剧。
「这个给你们。」巫缄当时说着,递给了祝映台一叠看起来很像鬼画符的东西,「这个叫号鸟,是用我的灵力和毕生心血开发出的信物,只要焚烧这个,无论多远,我就能收到你的讯息。这可是很宝贵的东西,所以你们千万要省着点用,一定要到发生了大事的时候再用这个来找我。」
结果祝映台很不给面子的当场试了一下,一只小鸟没头没脑地在屋子里飞了一圈,然后撞到墙壁上晕了过去。
巫缄很尴尬,连声说,这个一定是个意外,是巫山帮着画才会出这种问题,结果被巫山一路倒提着衣领,不知道拖到什么地方教训去了。
祝映台看着手里那一叠东西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能不能管用,算了,反正是巫缄的一番心意。
重逢,当然会重逢,几千年后,他们重新聚首,成为彼此的朋友,却不知道为何,在那一世,巫山君落入红尘,死于非命更自堕成鬼,而巫缄则舍去了一身的灵力,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好在,他们还在一起!
「再见。」
「后会有期。」
「对了,小心吕子烈那家伙。」这是巫缄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知道。」
祝映台也觉得,罗刹女一案,吕子烈或许从头到尾全部知情。不然如何解释那无数埋伏在城郊准备万全对付行尸的军队;如何解释早已做过了手脚对付邪眼的霸主弓,那一枝弓箭乃是用他的心口血血祭而成;如何解释他刻意隐瞒打神鞭的存在,直到给予在异界魂魄受到淬炼的罗刹女最后一击;甚至往前到,如何解释他突然出现在梁杉柏死刑刑场,与他们结识并成为朋友?
虽然吕子烈利用他们、瞒着他们令他感到不快,但是祝映台也还记得那日当他们找到吕子烈时,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睁着眼仿佛绝望一般的神情,那种神情他十分熟悉,无数次,在失去梁杉柏的夜晚,他应在窗玻璃上的就是那样的一张脸。
所以,祝映台原谅了吕子烈。
如同上官烈一样,这个人并不是想要故意与他们敌对,而往往是因为,他有他必须守护的东西,这种心情,祝映台也懂。
不过,也许吕子烈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原谅,就像上官烈从来不在意自己被人当成卖友求荣的卑鄙小人。
「叹,你们过来。」吕子烈向他们招招手。
梁杉柏护着祝映台走了过去:「怎么了,今天一大早就叫我们到这儿来。」
「哦,你看这工期很快就要结束了,」吕子烈说,「有些东西想让你们看一下。」
梁祝两人对望一眼,不知道吕子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边走。呃,先生,这里的工事就有劳你了。」吕子烈对站在一旁的大祝胡晋说,祝映台是后来才知道,在吕子烈身后一直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而这个人听说是个卜筮大家。
卜筮者或许不如斩鬼降妖者威风,却往往是这么一种人,在转动的历史车轮背后,他们存在着并静静散发着光华。
对着胡晋点了点头后,吕子烈带着梁祝两人走上墓道,打了个弯,然后直穿对面。这条路上的工匠十分稀少,因为这就是当初封印罗刹女的那一段,虽然如今找来修墓的工匠大多有些术数方面的小本事,但是对于这种地方,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还是不敢随便过来,而对那青铜大门里的封印进行修缮一事,后来都是吕子烈自己带着亲信做的,也不知道都捣鼓出了些什么。
此刻,青铜大门再次出现在眼前,那种神秘的压迫感仍在,那种神秘的熟悉感竟然也仍在。
祝映台这还是在那次战后第一次来到此处,他还以为之前罗刹女话中有话,是对他的前世有所了解的原因,而令他感到熟悉的也是罗刹女的气息,但此刻看来却并不尽是。罗刹女离开了,邪眼被封闭了,熟悉的感觉却更为强烈了!
吕子烈看了看左右,确定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外人以后,在嘴边摆了个「嘘」的姿势,然后,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门开了,他先走入进去,梁祝两人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门在背后合上了,一开始是一片黑暗,眼睛并不适应,但是突地,一团光亮起,紧跟着是不停的光芒闪烁,像是有人点燃了导火索一般,亮光在他们的头顶,三百六十度逐一点燃,很快映亮了整个空间。
梁祝两人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往四周一望,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本以为这青铜门背后会是怎样的世界,比如布满法阵或是搭起了祭台,此时看来这青铜门后却是一个天然的洞穴,洞顶呈圆形,四面环绕有无数闪烁光芒的玉石,将里面照得一清二楚。
洞中有一个深坑,显然是曾经困住罗刹女的虚无深渊所在,但是这并不是最令人震惊的,因为在那洞穴的深处,竟然有一个庞然大物呈现在几人眼前。
那是一艘不知哪个年代制造,充满了霸气的巨大远洋航海船!船体宽广高大,船上有楼,六桅六帆,虽然不知在此搁浅多久,却依然令人观之震撼,只觉巧夺天工,气象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