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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薛凉月坐在小桌边,微阖着双眼,看上去只是在闭目养神。
然而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一股极其幽微的胎息在丹田之中流转,渐渐流入奇经八脉之中,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着,甚至比之前拓宽了三倍不止。
小天圆术,破而后立,周而复始,圆润通达。
窗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嗒”。
薛凉月睁开双眼,回过头去,只见莫远翻窗而入,手上提着一个小药炉,薛凉月轻叹一声,问:“大侠,你有病吗?有门为什么要爬窗户?”
“因为帅。”莫远走到他面前,“会煎药吗?我不会。”
薛凉月只好懒洋洋地坐直了,伸手打开纸包,开始挑挑拣拣药材。
莫远坐在薛凉月对面,托腮看着他,忽然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一点血色没有呢?”
薛凉月轻咳两声,掀起眼皮,瞥他一眼:“莫兄,我是个病人,你指望一个病人能有多好的脸色呢?”
莫远:“你白天还活蹦乱跳的。”
薛凉月对莫远的形容颇有微辞,“我怎么活蹦乱跳了?”
莫远挑眉:“你还下楼了。”
“原来一个长了两条腿的活人能走路叫‘活蹦乱跳’。”薛凉月点点头,微笑,“莫兄,是在下见识浅薄,受教了。”
“总之比晚上好。”莫远冷不丁伸出手,握住薛凉月左手,甫一挨上,便蹙起了眉,抬眸看向薛凉月,“你手好冰。薛门主,你身上……一直这么凉吗?”
莫远瞳色很浅,此刻,那双鸢色的凤眸里充满了以假乱真的担忧。
薛凉月垂下睫毛,将手抽回来,把药材归拢到瓦罐中,懒洋洋答道:“是啊,天生体寒,不然为什么喝药呢?是我爱喝吗?”
火折子点上炭火,药炉放在角落里,清苦的味道在屋中一点点弥漫开来。
莫远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沓白纸,摊开放在薛凉月面前,又掏出毛笔和朱砂,一并放在桌上,薛凉月不明白他要干嘛,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莫远神色极为认真:“你不是要申冤吗?写血书,至少一千字,明天趁着武林众人场前寒暄之时,你偷偷跑上论剑楼顶,把这个呼啦撒下去,然后一跃而下,当然你放心,我会接着你的。”
“……”
薛凉月缓缓吐出一个字:“……啊?”
莫远:“赶紧的。”
薛凉月沉默片刻,诚恳问道:“莫远,你是不是有一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的癖好?”
莫远眯起眼,神色不愉。
“抱歉。”薛凉月柔声道,“然而在下并没有,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