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自带滤镜。”“是真的好,我到现在还小心收着,和新的一样,除了——”他说得忘情,忽然顿住,唇抿成线,睫毛落下。除了……被扯坏的那件。知微给他做的所有衣服里,有件冬天的短大衣他最为爱不释手。当初在舅舅家时,他夜里抱着它,汲取着知微残留在上面的气息才能勉强入睡,每天起来叠得板板正正压在枕头底下,没想到被堂弟注意,故意偷走去穿。他发现时,堂弟套着他珍爱无比的衣服,随便滚在雪地里打雪仗,旁边小孩儿问他,“你这外衣好看,你妈给你新买的?”堂弟满不在乎嗤笑,“什么啊,我妈能买这破衣服吗,我家那个拖油瓶的,天天宝贝儿似的搂着,我偏要给他弄脏。”说着往灰突突的脏雪里一靠,衣服立马脏污大片。他眼睛充了血,不要命地冲上去把堂弟摁倒,骑在身子底下发了疯地狠狠揍,边狠戾,边流泪,哭着要把衣服抢回来,可拉扯的时候太用力太着急,传来了缝线破裂的可怕声音。舅舅听说打架了,领着好几个大人赶过来,一脚把他踢到旁边,抱起自己儿子心疼哄慰。他搂着坏掉的衣服,身上挨了好几下,小兽似的见谁打谁,后来被拳打脚踢脱了力,颤抖着窝在雪里蜷成一团,还不忘把衣服紧紧护在怀中。从那天起他就病了,高烧得神志不清,舅舅怕他死了要负责,把他丢到不正规的小诊所里,他梦里总看见知微在他旁边,醒来就什么也没有,熬了两天实在想得受不住,鼓起勇气打电话给她。他不奢望见到她,更不敢设想跟她走。只要能听她说一句“我也想你”就满足了。但他太怕了,如果电话里,知微说“别找我,我一点也不想你”。他一定会马上死掉。可是电话接通后,知微说的是,“崽崽别怕,我现在就去找你。”浑浑噩噩撑到深夜,看到知微披霜挂雪进来的身影,他连滚带爬冲上去死死抱住,哭都哭不出声音。想她,喜欢她,爱她,全身心都完整属于她。他那时虽然一无所有,但他也想用尽未来所有的一切,去换跟知微再也不分离。林知微看看左右没人,担心摸摸他的脸,“星寒?想什么呢?”陆星寒回神,眼睫动了动,上前一步,俯身抱紧她,“……这次跟许黛走,早点回来。”林知微神色一松,“你在想这个啊,好——”她拍拍他,“肯定早回。”一周而已,跟两年多比起来,短到可以忽略不计。陆星寒软下嗓音,指着衣架,“我要先穿你亲手做的那件。”林知微给他理好配饰,笑着答应,“可以,等开场结束,第一轮就给你穿。”演唱会中间,林知微偷溜到前方舞台边,小粉丝一样捧心看他唱歌,跟别人一起尖叫大喊,等一段快结束,她再跑回去准备下段的换装,多次往返也不觉得累,反而精力充沛,乐在其中。最后一场演唱会间隔的时间和之前相同,也是六天。但演出当天,是林知微跟随许黛启程去往加拿大的日子。陆星寒没办法去送,开场前的准备阶段里,一直坐在角落抱着手机给她打电话,“微微,你要去的地方我了解过了,这个季节能看极光。”“我们落地就要开始忙,”林知微刚托运完行李,边走边说,稍有些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她笑着补充,“如果看到了,一定拍照片给你。”想到她现在跟自己远隔千里,陆星寒胸口窒闷,喃喃说:“照片怎么够……”照片不够,视频不够。所有美好的,他都想和她一起看。林知微要过安检,不能继续打电话,轻声说:“星寒,我挂啦。”陆星寒正要说话,休息室门板一动,袁孟神色复杂走进来,让开一点,露出踟躇在门口的,一张熟悉的脸。梁忱。今天是巡演收尾,男团毕竟还没正式解散,容瑞和梁忱仍是他的队友,合情合理来给他做嘉宾。袁孟斟酌说:“梁忱说有急事找你。”梁忱眉心紧锁,配合袁孟的话郑重点头。这么一来一往间,林知微的电话已经挂了。陆星寒看了梁忱一眼,慢慢起身,“什么事?”门口总有人来回经过,梁忱欲言又止,虽然怵他,还是咬咬牙走进来。“星寒,你跟我出来一下,”梁忱想拽他又不太敢,压低声音,“我真有重要的事,不耽误你多少时间,就几句话!”陆星寒跟袁孟稍一对视,抬手示意一下。袁孟明了,快步退出休息室,把门关紧,顺便支开附近的工作人员,留给他绝对安静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