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寒等不了,摆了下手,起身挤进整个休息室最角落的位置,为了不让别人听见知微单独跟他讲的悄悄话,他面朝墙角蹲下身,扣上外套的帽子,迫不及待点开,调小音量捧到面前。知微出现在屏幕中间,对他甜笑。房间里灯光很温柔,映着她弯弯的眼睛。“崽崽,新年快乐呀。”“十九岁的你,虽然我还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能想象。”“今天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我是不是没有当面夸奖过——你的脸有多好看,你的身材有多标致,就连眼睫毛的长度,手背上的筋络,还有随便一个眼神,都让我,”她抿唇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指指自己,“都让我疯狂心动。”她捂了捂脸,“啊说了这么直白的话。”陆星寒连呼吸一下都舍不得,扣着手机一动不动。她害羞劲儿过去,继续郑重其事讲,“还有,我家崽崽超级聪明,天分高又懂得努力,从小就对我特别好,能让我依赖,给我安全感——”陆星寒眼角赤红,贪恋地死死盯着手机。“别人都能被夸奖,我家崽崽这么棒,当然更要夸,”她脸颊红润,凑近一点,“那新的一年里,希望英俊炫酷的陆星寒同学,身体要更好,不准再生病,喜欢的事业,要走得更高,你深爱的人,当然也一样地深爱着你。”“别人有家,你也有。”“别人被爱,你也是。”“别人被赞美被祝福,你更不能少了。”她杏眼剔透,脉脉闪起流动的水光,“但我最大的希望,是新的一年,能早一点见到面,让我亲口对你说,我有多想你。”八十只崽休息室的门轻轻一动,助理挤进来,看到陆星寒蜷在墙角吓了一大跳,心惊胆颤问袁孟,“寒哥没事吧?!”袁孟抹抹泪,“好得不能再好了。”助理震惊,“刚才明明还病得很重!”袁孟斜他一眼,“药到病除懂不懂?”不管陆星寒病多重,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林知微更管用的药了。袁孟交代助理别吭声,把可能会打扰到陆星寒的工作人员全部支出去,留给他自己消化的时间。等了半个多小时,视频反复播放将近十遍,信息来往无数,他终于直起身,抬头时,除了眼里的血丝外,其他情绪隐藏得一干二净。袁孟默默叹口气,小林老师走了以后,星寒真是长大不少。休息室就剩他们两个,袁孟没什么避讳,斟酌半天,咬咬牙小声说:“这一转眼四五个月了,要不等晚上唱完,趁着过年放假没人注意,我给你挤三天,你去一趟吧。”看陆星寒这一天天煎熬的,他也一样不好受。陆星寒坐在化妆椅上,双手用力扣在一起,指骨泛白,手背上输液留下的几个针孔凝成一片暗红。死寂半晌,他低声问:“试镜日期定了吗?”袁孟点头,“大年初七。”陆星寒双手扣得更紧,压下肩把头低垂,重喘了两口气,保持平静说:“我还有几套动作没练熟,时间不多了。”袁孟心里憋了挺久的话正好趁这个机会说出来,“星寒,咱们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你真要拿自己去试吗?”陆星寒面无表情,“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放心别人。”“就那赵导,”袁孟发愁,“不管人多垃圾,这些年根基是稳的,你看陈令仪现在多惨,对人家有一点影响吗?还不是旧片热映新片筹拍?整个电影圈,敢夸下海口不要流量明星的导演,不说光他一个也差不多吧?”袁孟继续口苦婆心,“小林老师目前走向很好,等回国以后,以前的旧新闻早过去了,有许黛加持,没人敢乱嚼舌根,你就一定要把赵导身上的事翻出来?”陆星寒抬起头,直直盯着他,“是,一定,不管她回国后什么风向,我必须把她身上学历的冤枉彻底洗脱。”否则,永远是扎在知微身上的刺。无论以后多努力多优秀,总会有人跳出来,拿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对她指指点点。更何况学历的问题,本身就是导致她离开的最初因素。袁孟掐掐眉心,“……我拿你没办法,不过这次新电影的试镜,姓赵的可说了,不要流量,你看上的还是那么个高难度的角色,真没问题?”陆星寒眉眼森冷,“没问题。”两个月前,赵导新电影开始筹拍,除了主角团早已敲定几位影帝影后级别的人物外,剩下的重要配角,接受各公司的推荐。陆星寒挑出其中一个戏份不多的年轻将军,残忍嗜血,阴森冷酷,大半都是真刀真枪的打斗戏,却要求演员长相漂亮,他深知这种角色很难挑人,只要他能把打戏过关,又有本身地位加成,姓赵的必定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