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半蹲在他面前,见他总算醒了,神色一整,指了指佳佳的尸体,低声问:“怎么回事?”
柏易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费力地抬起手抹了把湿淋淋的脸,神色复杂地看着佳佳的尸身。
“和我们昨晚差不多的情况,她没坚持住。”
荆白盯着他的脸,不动声色地问:“她不是没听到过鼓声吗?”
柏易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睁开眼,你们就从木牌林消失了,只留下了张教授那个笑个不停的人头……”
柏易把他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得景灿和小琪都不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他们好歹是被荆白带着,三个人没分开过,但从柏易的视角来看,这简直就是个恐怖片。
当时木鼓响了,众人都被震得头晕眼花,眼前发黑。但柏易再睁开眼睛时,在场的三个同伴,连同那个红巾人,竟然都不见了!
张教授的头还在竹筐中喋喋不休地尖笑,甚至引起了木牌林中其他竹筐和木牌的震颤,柏易心里直叫要遭,虽然眼前金星直冒,还是硬撑着将木棍塞了回去,阻止了人头继续发出声音。
他带着两个人头,拔剑四顾心茫然。就那么闭眼睁眼的一息之间,所有人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柏易又在木牌林找了一阵,始终没能找到荆白等人,他身上还带着三张寻人启事,再在木牌林中盘桓终归不算安全,只好出去。
荆白点了点头,接着问:“出去之后呢?你今天是看见红巾人从木牌林的西北角出来的,那里有条小路小路,你没想去看看?”
柏易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上露出堪称眉飞色舞的笑容,让那英俊的眉目瞬间鲜活起来:“果然是我的好搭档,和我想到了一块!”
“想是想到了,但是我进不去啊!”眨眼间,他肩膀又垮了下来,神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看到了那里有个入口,但是走不过去,可能是红巾人设了什么阵法?我没办法,就只好先往木鼓房来了。”
两人隔得很近,荆白听得也很认真。他垂下眼睛思考时,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柏易的目光不自觉地停在上面,听见荆白问:“然后呢?”
他怔忪地问:“然后什么?”
荆白凝视着他,眼神一片澄净,像是要看进他深不见底的心:“然后呢?”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米之外的景灿和小琪一脸茫然,显然并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我问你……”
“佳佳,到底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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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易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残留的一点水痕顺着眼皮滑落下来,配上他迷惑中带着几分无辜的神情,看起来几乎像在流泪。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柏易见荆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眸光一转,低声道:“我在木牌林里面找不到你们,又进不去那个入口,只好在原地给你们留了个记号,自己往木鼓房的方向走,在木鼓房外面看到了佳佳……”
荆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她没进去?”
柏易眉头一扬:“害怕吧,她一直躲在外面。好在红巾人被你们引开了,我来之前,她也没出什么事。”
荆白盯着他,柏易满脸茫然地盯回来,见荆白不为所动,脸上的神情逐渐从惊讶变成了惶惑。
他吁了口气,半坐起身子,脸凑得离荆白更近,深黑的眼中流露出谴责的意味:“你在怀疑我?”
荆白脸上无波无澜,柏易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能听他道:“合理的质疑。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其中一个莫名其妙地死了,总要有个理由。”
柏易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他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不想说的。我和佳佳在这里等你们,但是……”
按柏易的说法,他一走到这里,就看到佳佳坐在木鼓房外面——她到底没敢进去。
佳佳见到有人过来,如蒙大赦,带着哭腔道:“我终于等到人来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柏易也没瞒她,就把几人在木牌林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佳佳听到人头会尖笑,还害怕得蜷缩了起来,看着柏易抱着的两个人头,面露恐慌。
柏易知道她胆小,也懒得劝,过了一会儿,见人头始终没有动静,她才壮着胆子凑了过来。
柏易抱着两个人头,正无所事事地看着远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佳佳见柏易不说话,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柏易道:“这个、这个人头上插着的木棍,是不是就是小琪姐说过的,木鼓的鼓槌?”
柏易换了个坐姿,诧异地转过头,道:“谁也没拔出来看过,目前为止,这只是个猜测。”
“我们不能试试吗?”佳佳又走近了一点,一双大眼睛离柏易只有几公分,压低了嗓子,试探着:“他们三个和红巾人一起消失,肯定是凶多吉少了,这里又正好有两个人头。我们试一试,万一就出去了呢?”
柏易深深地看着她,他倒真没料到佳佳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之前连木鼓房都不肯进,这时候竟然有这样的勇气进木鼓房?
在佳佳希冀的目光中,他沉默了片刻,最后道:“如果没有路玄他们,我不可能安全地拿到两个人头。如果不是他们引走了红巾人,你也不可能在木鼓房外面安全地坐到现在……所以,在确定他们没有希望出来之前,我不会把它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