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夏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整个堂中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这股压抑的气氛让申夏的心中更加地忐忑不安,仿佛头上悬着一把剑一般,随时能掉来下扎透自己的脑袋。
“家主……”申夏实在受不了这股迫人的气氛,悄悄地唤了一声。
“呼……”正位上的申光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对于申光极其熟悉的申夏听到这一声叹息,知道家主心中的那股气自己已经消化掉了,揪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
“家主,我明日该怎么回复那些穷棒子?”申夏又开口问道。
“别人都道我申光来安邑城时拥有家财数万朋,宝石更是无数,但谁又知道这么多年,为了能在这安邑城里活得安生,上下四处我没少打点。便说每年那些巡逻队、侦骑去几趟故黎国之地和霍部落,搜寻那些意欲置我于死地的余孽时,为了让他们能尽心,连一个小小的伍长我都要奉上二十朋贝币的辛苦费。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流出去不少。”
“加上养你们这一众当年随我一起的仆人、部属,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每年收回来的……虞华老首领、虞丹首领一直没给我个像样的官职,就每年立春节时能赏赐点财物。再就是靠着往日里偷偷地贩卖粟米,这才勉强过得去。但若长次下去,定有一日坐吃山空。”
“这么多年在这安邑城里偷偷地贩卖粟米,倒是让我明白了这做生意的真谛,那便是要想得到更多的财富,就要花大的代价,小打小闹地收成终究有个限度。现在这些穷棒子开口便要六千朋贝币,但算算,他们一日售一坛酒就要收入一百朋贝币,其中的利润按一半,那也是五十朋贝币。假如在这安邑城里开酒肆,那每日可就不止售卖一坛酒了,按每日售卖四坛计,每日便会有二百朋的利润。一年呢?一年就是超过七千朋,这不就回本了么?”
“不过呢,我还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做生意啊,一定要砍价。这二狗可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昨日与他一见,我就特别喜欢他。他开口道出的这六千朋的价码,其实就是留有让我们砍价的余地。你明日去,便说我允了。照着四千五百朋贝币砍,我的底线是五千朋,超过五千朋贝币,再做别的打算。安邑城里我终究还是有些关系的,这些穷棒子若是不识抬举,那就别怨我申光心狠手黑了。”此刻咬牙切齿的申光拿出了当年决定背叛黎国的气势来,让跪在堂中的申夏后背有些隐隐发冷。
“小的遵命,小的遵命。”听罢申光的一番言语,申夏知道今日自己躲过了一劫,忙朝申光行着大礼,膝行后退两步,起身出了正堂。
第二日过了早食,申夏出发,带着两名护卫又躲在了酒肆外面的一处杂草丛中。待天色接近正午,见酒肆院中再也没有等候的酒客,三人悄悄地进了酒肆。
“呦,还挺准时啊。”心一直悬着的包爽见申夏进得院来,终于松了口气,一副戏谑的口吻朝申夏说道。
“是,家主的事是大事,耽误不得。”申夏环视了一番酒肆,见没有什么异常,回头看了看包爽,幽幽地说道。
“怎么样?昨日你回去之后,贵主是个什么意思?”包爽也没过多地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们家主……最多只愿出四千朋贝币。”申夏一副试探性的口吻。
“不行,这价码离我们的预期太远了。”包爽听罢,直接黑了脸。
“要不,再加点?”申夏见包爽的态度,知道四千朋这个价码对方是绝对无法接受的,甚至还有些……不赶紧安抚一下,对方若是关闭了谈判的大门,那可就麻烦了。
“加多少?”包爽没好气地问道。
“四千五!”申夏还了个数。
“不行,五千五。”包爽立刻回复道。
“呃……二狗兄弟,这样吧,你我再各让一步?五千朋贝币,你若是能接受的话,我回去再和家主好好说说?”申夏见包爽还了口,便知道还有希望,试图做最后的挽留。
“这个嘛……兄弟你怎么称呼?”包爽没有直接给申夏答复。
“我叫申夏,在家主府中春、夏、秋、冬四大管事里排第二,甚得家主器重,在家主面前也说得上话。五千朋这个数若是能接受,我回去一定在家主面前好好再为你争取一番。如何?”申夏知道五千朋是申光的底线,现在见有希望与对方就这个数达成一致,说话也更有些底气来。
“五千这个数倒不是不行,不过我还有几个条件。”包爽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
“什么条件,你说来听听?”见对方又要加码,申夏心中有些不爽。但又不能闹翻,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第一呢,就是随我们一起来的这些兄弟,五年内必须都在酒肆当中做活,贵主不能得了酒肆,会了酿酒的技术,就将我们远远地抛开,不再为我们提供庇护。”包爽思索一翻,道出一个条件来。
“这个嘛,自是当然。我们家主待人宽厚,你们这些兄弟能识时务纳入家主麾下,家主求之不得呢。”申夏忙替申光说了一番好话。
“第二条嘛,就是我们想尽快加入到贵主麾下。说真的,安邑城中其他贵族见我们不从,已经开始言语上威胁我们了,贵主若是再不……恐怕那些贵族就要开始使用一些阴谋诡计来逼我们就范了。”包爽将早就盘算好的言语接着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