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瞧两人俱是不解,数来数去一天也就进去了十来辆马车,这些生意,又哪里够维持一家这么大的脚店生存?慈姑浑然不知,这些天大松和张大官人皆通过了解试,家人高兴之余也忙着紧锣密鼓帮他们置办收拾省试之物,她除了盯着置办行李还要忙着各家店里的琐事,着实忙碌。到了年底一朝一会的行老聚首还要抽空去参与。诸行老们瞧见她进了大厅都浮现出惊愕的表情,食饭行里的行老如今也都知道了慈姑的身世,自然没想到以她乡君之尊居然还能来做行老。就连一向镇定的宋行老难得浮现出了讶异的神色:“我还当……”还当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慈姑抿嘴一笑:“就算当了乡君我也会一直做行老,您可莫忘了。”她是发自内心喜欢行老之位,自然会一直做下去。宋行老收起脸上惊愕的神情,欣慰一笑,旋即又恢复了往日高冷的神情,等着众人齐聚后,便宣布:“我如今年岁已大,处理团行内事务力不从心,从明年春上便不再担任行老一职。”此话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汴京城里的总行老之位谁不觊觎呢?宋行老资历老,又是御厨官员,家中又绵延百年的御厨世家,是以她坐上这个位子毫无疑义,可如今她要告退,许多那些别有心思的人就坐不住了。一个个出来问道:“新行老您打算怎么定?”“自然是要厨艺高超,性子热心,能无私帮助诸人之人,只不过最重要,这个人还要有能力。”宋行老不紧不慢道,“我打算就以,坊为赌注。”坊一向酒楼林立,不乏大酒楼,此地靠近国子监和文昌街,许多文人墨客常聚此处,酒楼的生意都很火爆。宋行老便道:“能在这酒楼里,谁能将酒楼经营得最好,这行老这位便是谁的。”立即就有人抗议:“若是那些已经有酒楼开在坊里的呢?这可不公平。”“已有酒楼不许参加,都要以新酒楼取胜。”这一说,立即诸人跃跃欲试,若是推举便也罢了,可一说是每人都有竞争的机会,那自然大家眼睛都亮了。恰在这时,忽听得外头院里有人大喊:“康慈姑!你给我出来!”诸人一向都瞧向慈姑,慈姑一愣,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守门小厮气喘吁吁跑进来:“宋行老,外头有两个大财主自称是唐妃的亲戚,正在外头闹着要见乡君呢!”哦?还有这么回事?宋行老站了起来,一脸生气:“反了天了,尽然还想闯我家!”慈姑忙安抚宋行老坐下:“我去瞧瞧。”左右她身边有豆蔻两个会武艺的丫鬟,又有疾风保护,自然不怕有人找茬。说罢她便起身出了花厅,其余行老们不知何事,也都纷纷跟上。宋府外头,唐卫和温长贵皆在外头站着,身后分别站着一队家丁,瞧着就气焰嚣张。看见慈姑出来,他们越发得意,唐卫指着慈姑鼻子道:“康娘子,你恶意竞争,该当何罪?!”“就是!”温长贵跟着帮腔,“你这种挤兑同行的人都能当行老,可真是行老界之耻!”吴行老上前一步护住慈姑,指着他们鼻子骂:“岂有此理,你们俩居然敢擅闯宋府,□□,莫非有什么盘算不成?”宋行老则小心攥了攥慈姑的胳膊一把,这两人她是认得的,当初她在宫里参与宫廷御宴时,有许多次被唐妃叫去,硬是要把唐卫塞入饭食行当行老,幸好好几次被圣人娘娘给挡住了,不然不知还要怎么样呢。慈姑反手攥住宋行老胳膊,冲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应付,随后往前一步,昂首道:“大胆!见了本乡君还不跪拜?!”她有乡君的诰命,寻常并不在人前摆架子,可遇上这等无耻之徒,自然要教训教训他们,好叫他们知道什么尊卑分明。那两人对视一眼,忽得想起这位康娘子其实已经是官家亲自册封的乡君,正迟疑着,忽听得慈姑道:“怎的,你们不打算行礼?”唐卫和温长贵这才不情不愿行了个礼道:“见过乡君。”慈姑这才掸掸身上的灰一样摆摆手:“你们有何事?”提起这个唐卫便来了劲,适才的颓废一扫而空,他颇为蛮狠:“你便是乡君又如何?恶意竞争欺压同行,便是闹到官家那里去也够你吃一壶。”“哦?我是怎的恶意竞争欺压同行的?”唐卫梗着脖子道:“你恶意压低价格!同样一份樱桃毕罗,两个樱桃五文钱,面五文钱,奶油五十文钱,加上人工店租光是成本就能至少有一百文,可你居然只对外卖一百文一块,这如何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