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奉皇命出巡,胤禛不可能将注意力都用在舒瑶身上,何况还有个比较愁人的志远,再加上难得有机会出京巡视,又穿着便装,各地州府县衙不会摆开阵势迎接,朝廷的邸报,京城的消息,虽然说四阿哥同志远去直隶办差,各地的官员心中虽有些紧张,但京城到直隶好几条路呢,不见得会路过他们的辖区,本着如此心思,胤禛看到了同康熙出巡时难以看到的情况,康熙盛世底下的暗影。在进直隶前的县城中,胤禛一行住在最大的客栈,包下了个院落,因直隶是繁华之地,周围县城客商云集,又赶上各地举子进囘京赶考,胤禛一行不曾引起太大的注意。用过晚膳后,志远主动邀请四阿哥下棋,舒瑶听了后将棋盘,棋子盒摆好,翻出个金丝金鳞的八爪香炉,点燃香料,弄出下棋的意境。胤植一直看着舒瑶忙碌,一双白玉的小手将香料放入香炉里,枭枭升起的香烟,显得她越发的恬静,白净的脸颊今日难得的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手捧着香炉,放到了他们脚边,胤禛将下午的不平事忘记了。“你……”“回四爷,奴婢给您倒茶去,龙井用光了,差一点的成吗?”胤禛别看眼去,手伸进棋盒里,摆囘弄棋子,几天来是舒瑶对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舒瑶再问道:“四爷?”“随你,爷不挑。”“嗯,您稍等。”舒瑶对志远就没那般客气子,“龙井都让阿玛偷喝光了,还不让我带,哼,昨夜又喝茶熬了半夜,回京我就告诉额娘去,让额娘制你。”“这点小事不必告诉大人了,瑶儿,阿玛回京带你出去吃好的。舒瑶俏皮的眨眼,仿佛在衡量值不值得,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志远,“好吧。”志远没来得急高兴,舒瑶接着道:“你一共犯了二十五条,看在您带我去吃好的份上,我告诉额娘二十四条,免了一条好了,阿玛,我很孝顺你的。”“……”志远用咳嗽掩藏尴尬,胤禛抬了抬眼,才发现志远的眼底有血丝,是熬夜的。她看见了?听着是刁蛮任性,可她实实在在的关心志远,胤植手指用力捏紧棋子,舒瑶向志远得意的笑笑,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个小本子,胤禛眼看着她轻声嘟囔,皱着淡淡的小眉头,“划掉哪适?”别人荷包里装的不是银票,就是用于打赏人的珍珠,就她装得特别,莫不是将志远一切不好的都记下,回去找瓜尔佳氏告状?胤禛眸色暗了,见她腰间锈色精巧的荷包,以胤禛的了解,她绣不出。“就这条好了,阿玛,对那日您没洗手就用膳,我当不知道。”舒瑶略带遗憾,志远拍拍脑门,“四阿哥,您先请。”“你是黑子。”“……”志远又咳嗽两声,见胤禛眼底的笑意,四阿哥同女儿一样,学坏了。原来憋屈人的滋味,挺好玩的。舒瑶听见外面有动静,顾不上给阿玛报仇,屈膝道:“稍后,我去泡茶。”舒瑶转身钱瞥了胤禛,算你运气,下次再‘欺负’我‘阿玛’哼,哼……胤禛心一跳,竟然感觉到了舒瑶的意思,仿佛从那日德妃送了两名宫女过来后,胤禛对女人心思了解比以前要多了一分,能看透她们真正的意图,这和事太过玄妙,胤禛不敢同任何人说起,是老天爷关照他?怎么不能看透男人呢,看透女人有用吗?最让胤禛愤囘恨不平的是,不是对所有女子都有用处,比如他最想看透的舒瑶,他从没看透过,如果方才不是她表现得太明显,胤禛感觉不到的。“四爷,请落子。”在胤禛纳闷时,志远已经落子,提醒胤禛,自己扳回一城,胤禛拿起白子定盘,“志远大人,你昨日熬夜?”“万囘岁爷既然让奴囘才陪着四爷出京巡视,如何带回去点风土人情。”志远说得极淡,胤禛听出其中的玄妙,礼部章程志远都能写上一百多页,这一路上所见胤禛都有诸多的想法,何况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志远?他看得更为清楚,看得比胤禛深远得多。志远耿直的性子,说多了万一惹怒了皇阿玛怎么办?胤禛有些坐不住了,不管什么原因,皇阿玛能容忍志远,但胤禛不相信康熙皇帝会容忍志远一辈子,万一历朝历代的死也不全是奸囘臣,有多少忠臣含囘冤?胤禛无法坐视不管,不单是因舒瑶,他同时佩服志远人品才干。“你少说两句,你儿子今年大比,你女儿明年选秀,此时惹怒了皇阿玛,他们的前程可就毁了。”“皇上是英明的,他敢让奴囘才随您出京,圣心早做了准备,奴囘才如果粉囘饰太平,万囘岁爷才会失望,书轩,舒瑶是奴囘才儿女,是福是祸,他们总归是陪着奴囘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