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摇头:“皇姑奶奶,你不如我皇祖母多矣。”
“你若为皇太女,便得守护这天下子民,可我见你只哀自身,对天下子民毫无爱护之心。”
“远的不说,这京中的贵女您也是识得的,她们家中遭逢巨变本就可怜,还要假死被卖去受人磋磨……”
“贵女?哈哈,”大长公主冷笑一声,“若父皇在世,京中贵女谁能贵得过我,不也照旧被人磋磨,难道长得丑受磋磨就是活该,有了才名美名便受不得磋磨了?”
“我在驸马家受磋磨向皇室求助时,怎无人怜我,无人替我撑腰,我独守空房时怎无人许我和离,我儿……”大长公主突然吐了口口水,“我呸……”
赵煦:“皇姑奶奶,不说京中,就说民间。于家海运走私货物无数,其中之一便是人口,这一点证据确凿,海船上的人都交代清楚了。”
“这些人口,可都是拍花子拍来的,包括你此刻抱着的小妮子。”
“折割采生的双头人、花瓶大头娃娃、活人造畜的人叫驴、人造猴……都是作孽!”
“而皇祖母开女学、建慈幼局、勤俭节约、不挥霍谋私、不用外戚……”
“虚名而已,动动嘴皮子的事,你怎知我做不到,”大长公主嗤之以鼻,“难怪你看了六七年大臣们的屁股。”
“开女学、建慈幼局为的是提高女子地位,让她高滔滔垂帘听政的骂声小一点,不用外戚是怕大权旁落,至于你说的勤俭节约,去看看她听政时带的高冠,那上面的一颗珠子就价值连城……”
大长公主一看“看傻子”的模样,却丝毫没有开脱自己利用拍花子敛财这一点。
见她油盐不进,赵煦直接说:“皇姑奶奶想要于管事活着也行,说出那些官银在哪位皇叔手里?”
“还有,那些被假死运走的女子们都卖到了何处?”
“我听得困了,你走吧,”大长公主挥挥
手,“想知道谜题,就让高滔滔来见我。”
“她不会是怕得不敢出宫吧?哈哈哈哈……”
夜幕下,大长公主不再理他,抱着孩子转身疾步快走,很快就回了正屋。
只有赵煦咳嗽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
赵舜民上前来苦着脸低声问:“这……官家,太皇太后那我该怎么说?”
“照实说,”赵煦无奈地叹气,“反正你不说我不说,多的是其他人去说。”
说到这,他又开心起来:“那些骂皇祖母的话,也得照原样说给皇祖母听。”
很快他就上了步辇,被抬着出了大宗正司,那些火把蜿蜒着又回了大相国寺。
小七妹还趴在屋顶没动。
正屋又被赵舜民锁了起来,大宗正司的人散去了,连大长公主那身像被子的紫色外袍也被收了起来,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
屋外只有个内侍在守着,屋里偶尔有孩童的声音传出来。
大长公主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满满登登的快占了整扇窗。
她一直没睡,直到月亮开始东斜,她的身影才从窗纸里移开,屋里黑了下来。
而负责看守的内侍揉了揉腿,靠坐在柱子边开始打起瞌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