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下一次书塾举办的策论考试中,他故意写的一团糟,父亲虽失望,可对庶子也没那么上心,只训斥了几句了事,而二弟对他的态度却是实打实的和气了起来。
日子好过了,就行。
他便这样庸庸碌碌,畏畏缩缩的过了一年又一年,夜深人静时也会偷偷把藏在箱子里的泛黄书卷拿出来翻阅,偶尔有感而发写下一篇篇策论文章,又会在恢复理智后付之一炬。
二弟中进士那日,府里张灯结彩,鞭炮声噼啪作响,谢师宴上觥筹交错,父亲的欢笑是那样的畅快……
苏遇则独自坐在角落里旁观着,那是他长大后第一次泪盈于睫。
如今,他的妹妹告诉他,去科考,去走那条已经被他亲手放弃的路。
“我……我知道了……”
苏遇则有些恍惚地站了起来,又双手把匣子接回手里:“我,我先回去了,多谢你。”
最后三个字说的声如蚊呐。
苏月妩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突发奇想的几句话,给苏遇则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他脚踩棉花一样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妻子正在外间榻上给小女儿做针线,见他这副撞了鬼的样子,唬了一大跳。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苏遇则摇了摇头,应了句“没事”,便径直走进了内室。
戚氏放心不下跟了进去,就见自家夫君蹲在一个大樟木箱子前,翻找出好几卷厚书放在膝上,然后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书封面色有些颓然。
戚氏走过去,瞥了眼被他扔到地上的银票匣子:“做什么?问你也不吭声,半死不活的,怎么,钱没送给大妹妹,倒是把魂儿送去了?”
苏遇则抬头看着妻子,长睫颤动了两下,语气低落:“夫人,我的书坏了。”
戚氏目光瞧过去,才发现那几卷书已然被虫蛀的不像样子了。
“我刚嫁过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就问过你这些书是不是要看的,你说不看,我就压箱底去了,现在被虫蛀了怨谁?”
苏遇则有些心虚地垂眸,小声嘟囔:“怨我,我又没说怨你……”
戚氏看他这样子没忍住哼笑了声,在他旁边蹲下:“行了,别哭丧着脸,跟我说说,怎么就想起找书来了?”
苏遇则眸光微动,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妻子。
“行啊!”戚氏双眼一亮,兴奋不已:“我自嫁给你,一直以为你是个俊俏些的废物点心,没想到你还是个读书的材料,有点用啊你。”
苏遇则眼巴巴地望着妻子,唇角渐渐弯起,可刚弯到一半,就被大力的一巴掌打得身体前倾,皱眉“嘶”了一声。
“你有这本事不早说,这亏了有大妹妹,不然我和愉姐儿非跟着你蹉跎一辈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