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母亲被云氏气得难产而亡后,远在青州的外祖父一家得到消息,就派了大舅舅过来。
大舅舅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随身的侍从抓来云氏,硬生生给她灌进去了一碗绝子汤。
云氏本就有先天的心疾,只是比较轻微,被绝子汤中的毒性一催,症状就严重了起来。
再发作,就会疼得死去活来,甚至危及性命。
不过自大舅舅回青州后的这么多年里,云氏掌管全家,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心疾也就几乎没发作过。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如今,云氏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这病,以后且有得犯呢。
夜色已深,外头因为云姨娘的事闹成了一团糟,苏月妩让绿枝安排了人注意着那边的动静,自己正要就寝,桃夭居却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庶长兄,苏遇则。
苏月妩一边简单绾了头发披衣下榻,一边思索这位庶兄的来意。
如果是为了管家之事道谢,大可不必选在半夜三更,明日天亮后再来也是一样的。
外间,一个身形修长眉眼低敛的男人正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椅子上,听到动静立刻抬头,站了起来:“妹妹。”
这两个字唤的拘谨又快速,像是提前演练过许多遍。
苏月妩上次见苏遇则还是在除夕家宴上,不过也只是偶尔扫到的几眼罢了,此刻仔仔细细地端详,才发现他竟是几个兄弟姊妹里生得最像父亲的,长眉深目,俊秀儒雅,如果能把唯唯诺诺的气度变成温润如玉,只怕会比苏遇安还招眼。
她对长相好看的人一直很有耐心,便笑着道:“大哥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怕小侄女儿睡醒了找不到爹爹哭闹吗?”
苏遇则能感觉到苏月妩是看出了自己的不安,有意缓和气氛,心中微暖,垂目轻声道:“有她娘亲看着,不会哭的,我今日来,是……”
他顿了顿,伸手从袖笼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匣子,双手递给苏月妩。
“这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一些银票,知道你要进宫,就想着给你拿来。”
苏月妩挑了挑眉,从他手中接过匣子,轻巧地打开锁扣,入目竟是一叠摞的银票,粗略地估算一下,大概有四五百两的样子。
似是怕她不收,苏遇则有些紧张急促地开口:“我知道宫里的一切用度都不必花费银子,可总有一些想不到的地方要用钱,兄妹一场,我没出息,在别的地方帮不了你,只有这些银票让你拿去傍身,好歹也算是尽一尽做兄长的心意。”
“大哥哥,我们没有相熟到这个地步吧?”苏月妩缓缓抬起眼,眸光中带着浅浅的疑惑,真诚地说:“如果你送我银票,是想换我以后在宫中得势帮扶你的话,我劝你还是三思,毕竟我得势与否还是两说,得势后肯不肯帮你也不一定,你这钱没了可就真没了。”
她是真心实意的劝苏遇则,毕竟这匣子里面的银票面额小到十几两,最大也不过八十两,看得出是攒起来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