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这事儿对于江苒来说,用现实世界的话来讲:就是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跟你谈恋爱,你居然直接把民政局给我搬来了!对于陆荣和陆谢氏亲自登门相府,意图与“姜苒”定亲一事,姜尤氏起初是震惊。毕竟几乎整个京都人尽皆知,一年多前,相府千金姜苒要死要活闹着要嫁进定英候府,让姜赫在其中牵线搭桥,然几经波折,最终却还是被当事人陆荣一拒再拒。姜尤氏不吃年轻人那套说辞,对她来说,男女婚姻大事,只要门当户对就可以了,什么你情我愿都是次要的。因此曾经拒婚过姜苒的陆荣,便给姜尤氏留下了心高气傲、妄自尊大、不识好歹、不中抬举、不近人情、不顾两家世交情分等等一系列糟糕的坏印象。这之后,又由于自家那不成器的孙女死缠烂打,让姜家颜面尽失……总之,后来老太太对陆荣这位晚辈再没有什么好感就是了。至于相府寿宴之所以给定英候府递了帖子,不过是图个体面,毕竟两家也不可能就因为小辈没能联姻而彻底断交。因此,姜尤氏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有一份畅快和解气。客观地讲,陆荣年少成名,乃大彦朝现今最年轻的侯爷,前途可谓无可限量;且他外表英武俊美,龙章凤姿,京中不知多少世家贵族妄图搭上这门新贵;这样一位出类拔萃的少年,无论家世背景,还是气度相貌,配一个已然成了假千金的姜苒都绰绰有余。然到底姜御之位极人臣,相府亦有的是资本让他定英候高攀不起。陆荣曾经拒婚下了姜家颜面,姜尤氏寻摸着此番怎么都得掰回一局。故而坐于厅堂上首的老太太语气不冷不热,隐隐带了嘲讽:“话说这京中人尽皆知,定英候傲骨英风,卓尔不群,瞧不上我那不成器的孙女,怎倒如今时隔一年多来,竟是突然转了性子?”此言一出,厅堂内几乎落针可闻。呷了口茶,老太太继续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定英候这又是下聘,又是三书六礼的,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些?”对于姜尤氏的态度,陆荣心下早有预料,应付得还算体面,态度也足够诚恳。在陆谢氏与姜尤氏两位长辈周旋期间,陆荣几度表态:“晚辈与苒苒两情相悦,还望老夫人成人之美。”这声苒苒,给姜赫都听得不由挑了下眉。姜赫自年少时便与陆荣是为同窗,两人在京中都被扣过“不近女色”的帽子,还曾被那些卖弄笔杆子的文人写过话本。心道陆潇白如今哪止是转了性子,分明已是迫不及待。他那妹妹总算扬眉吐气了,竟还当真搞定了这位连他面子都不卖的“高岭之花”。姜赫难得见陆荣吃瘪,因此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看戏。没揶揄他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陆荣也知自己心急,甚至可谓唐突。但实在是……江苒曾在侯府时莫名道来的两个问题,令少年心下惶恐。从未拥有和最终失去,以及家人和爱人,只能二选一。一定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顾虑,才会令她问出如此微妙的问题来。少女没有予他任何解释,陆荣便只能靠猜,下意识认为可能是姜家长辈不许江苒与他瓜葛?似乎不至于。可陆荣却是当真不懂,江苒分明心里有他,却在一揽芳华时说自己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人,不会嫁予任何人。原因?理由?江苒不给答案,陆荣便只能自己摸索突破。且不知为何,他越来越觉得,无法看透的江苒好似那春风里缥缈的飞花,稍不注意就会从他掌心飘走。这种感觉令少年没由来的恐慌。因此陆荣想要尽快验证一些自己的猜想,以便能早日披荆斩棘,为求娶心爱之人打下基础。所以无论如何,他需要一个答案,亦或是一个明确的方向。如果问题不在任何外力因素上,那么最终,陆荣便不得不从很久以前少女那句“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姜苒”来下手。不知为何,陆荣不大愿意触碰这条界限,因为他总觉得,那背后有什么东西并非他能掌控,一旦深入挖掘,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陆荣心里没底。也正因如此,他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在十足被动的境地里,任由江苒接近他,撩拨他,也任由自己一点点为她心折,却怎么也看不懂那个藏在背后的真正的她……姜尤氏一番架子摆够了,听着陆荣口中所谓的“两情相悦”,不由心生疑窦。前几天她分明问过苒丫头,可是还惦记着定英侯府的那位,老太太记得“姜苒”当时是摇了头的,还扬言自己不想那么早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