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冉偏过头,反问:“主子难道不想去吗?”随即又低下头,做出一副婢女该有的谦卑恭顺模样,“奴婢以为主子很想去。”霜辞闻言,指尖一顿,苍白透明的指尖停驻在翠绿色之间,煞是好看,但很快瘦削的手指下移,抵住花盆低端,轻轻将其推了下去,精致的白底花盆顿时四分五裂,伴随着花盆碎掉的声中还有极轻极柔的嗓音:“自作聪明。”清冉后退了半步,跪了下去,语气冷静:“属下以为,您想出去透透气。”霜辞摩梭着左手的铁环,上面粗大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她看也不看跪在一旁的人,只平静地问:“清冉,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你什么吗?”清冉微微一颤,身子低了下去,一副聆听状。“太聪明了,又太自以为是。”霜辞说完又偏过头,日光正好擦过她的面颊,使得她睁不开眼,她抬手挡了挡,叹气道,“别再惹我生气了,再有下次,我就不想再看到你了。”“主子!”清冉仿佛受到极大的刺激猛地抬起头,脸白如纸,当她看到霜辞的眼神时,一句“不明白”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奴婢遵命。”清冉恭敬地准备离开,只是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主子,玄阴教……近来甚是不平静。”霜辞安安静静地瞧着她,很快又笑了,声音清清淡淡:“不过是虾兵蟹将而已。阿寻这个都解决不了,也没资格掌控玄阴教了。”“属下明白了。”等人离开后,霜辞磨了墨,铺开宣纸,缓缓勾勒出一个人的面容,等看到画中人,她想到有一个人会因此炸毛的摸样,慢慢弯了眉眼。不听话的孩子,还是受点惩罚的。……“你说什么?”堂上人陡然冷汗淋漓地跪了下去,“启禀教主,属下的人找到了潘闲云的踪迹。”话音刚落,就只听得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李桓不敢抬头。潘闲云!真是久违的名字。冷江寻闭眼,脑海里全是师尊对那个人的明眸浅笑,温柔得几乎融尽冬雪,她嫉妒得胸腔发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哪里就值得师尊青睐?可师尊不仅要跟他离开,甚至为了他情愿被自己禁锢……想到此,心脏再次痉挛般地抽痛,师尊只能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谁敢抢,谁就得死!冷江寻睁开眼,冷冽沉静的黑眸仿佛被生生劈开了一道口子,上扬的眼角比往日的绮艳多了几分邪气,她潜藏的卑劣偏执残忍终于被窥得一角,见不得光的情绪仿佛浓烈噬人的黑雾,煞气骇人,雪白的指尖凄厉地抓住桌角,狠戾和杀意从胸腔里如铺天盖地的潮水疯狂涌动。珠帘不安地晃动。李桓听到异响就知道潘闲云的下场,果不期然他听到上位者不留情地吩咐:“杀。”“属下遵命。”冷江寻整个人像是寻找到了一直以来束缚住她的枷锁,她靠在雕花镶金的椅背上,低低地笑出来,笑声嘶哑诡异,笑得李桓心惊胆颤,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身首异处。他将剩下的事情禀告完后,战战兢兢地离开,行至门口,就听得一声命令:“等一等。”阿寻,你放了他。阿寻,你杀了他,我会生气的。冷江寻浓黑的长睫轻轻一颤。李桓以为自己办事不利,抖着腿跪了下去,细细听教主地吩咐,每听一个字都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他绝对没有胆量怀疑教主的决定和命令,只能抖抖索索地点头。等李桓出了皖和殿,才发觉自己两股战战,他白着脸扶着回廊的主子,正巧遇到了负责玄阴教仪礼祭祀制度等的觥禄楼楼主赵彦,对方见他故作惊讶,语气很是幸灾乐祸:“哟,李兄,你这是怎么了?瞧瞧这小脸儿白得……不会是被教主给训了一顿吧?”李桓向来和赵彦不对盘,他狠狠瞪了一眼赵彦,咬牙切齿:“我好得很,真是劳烦赵楼主忧心了,让你失望了。”赵彦摆了摆手,好哥们儿一样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话说得就过分了啊,我自然是忧心你的,这不我听到你进皖和殿议事去了,怕教主为难你还特地找了一桩事前去禀告,救你于水火,我岂是你眼中那等禽兽之人?”李桓懒得听他罗嗦,却看到他手中拿的是红底烫金的请帖,失了斗嘴的兴致,“这是?”赵彦晃了晃,“咱们武林盟主的请帖,你说有意思不?”画像冷江寻忙里抽空地跑到梦寻院,霜辞没再赶她,却也没有搭理她。江寻想了一下午,都没有想明白师尊那般生气的原因。而这两天玄阴教事多,她一忙就又忙到了晚上,等她那时候再跑到霜辞那里去时,她的师尊已经躺下了,只是房内还点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