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稔的语气,这不拘小节的开端,还有这不卑不吭的态度,无数人纷纷看过了,有人疑惑,有人暗忖,有人惊讶……霜辞抬眼,面前的青年不过二十来岁,风神俊朗,举手投足间有习武之人的疏阔,却没有粗犷和野蛮,拿捏得恰到好处,很难让人心生反感。冷江寻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对其他人那边冰冷,脸上的神色虽然说不上热络,但好歹有几分温度,她起身执酒:“少堡主此言差矣,昨夜你拜访时正是在下休息之时,匆忙间不便见客,遂让人拦下来,今晨已让人特意上门赔罪,想来是下属偷懒,没见着少堡主就回来了。”笳银还从来没见过冷江寻人模人样地说应酬话的样子,听到她这番言辞不由得讶然,这冷江寻讲漂亮话的手段也听高明。其他人听闻却是纷纷惊异,玄阴教教主差人去赔罪??天大的面子!可这陶轩翌却没有这样的觉悟,“是吗?那我肯定睡着没起来,就把人打发了,既如此冷教主就喝杯酒,赔罪吧。”让玄阴教教主赔罪?这么多年了,江湖里边,从来没有听见谁敢这么说。全场彻底安静下来。弹琴的姑娘不知所措地看着主事之人,萧鹤逸有事暂时离开,主事的人皱眉,冷汗捏了一大把,让人该奏乐奏乐,该唱曲唱曲,命人赶紧去请盟主,打算在事情白热化时前去阻止,至少别出人命。甚至有人直接站了起来,悄悄地拿起了佩剑,这要真动起手来,究竟是劝架还是加入其中,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而就在这时,坐在玄衣教主身边的绝色女子站了起来,清清淡淡地拿过了冷江寻手中的酒,嗓音清和如风:“阿寻向来不胜酒力,这杯酒我代替她敬少堡主,少堡主不会介意吧?”陶轩翌见着霜辞,看着冷江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酒杯放了下去,“这倒是,不过我也只是做做样子假装为难为难她,是我思虑不周了。”本以为剑拔弩张的气氛才发现只有旁人剑拔弩张,而中心的几个人却没任何异样,笳银提起来的心松了下去。江寻把霜辞手中的酒杯也按了下去,“师尊,莫饮酒。”说完她看向陶轩翌,“少堡主还有事?”陶轩翌理所当然地点头:“这不是找你叙旧来着,你和霜辞教主,我们这么久没见了,说说话总是好的。”冷江寻皱眉,“不好。”“阿寻。”霜辞扯了扯她的手,随后向陶轩翌笑道,“少堡主不如请坐。”陶轩翌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冷江寻瞪着他,对方只是回了她一个笑。众人:“……”哦,原来玄阴教教主也是有朋友的。做正常人说起来冷江寻和陶轩翌,可以说是朋友,两个人是当初霜辞还掌控着玄阴教时就已经认识了,她跟随霜辞去擎涯堡参加陶轩翌的成年礼,其实本可以不用去,但当初冷江寻就只想和她单独待,撒娇让霜辞一起去,目的只在于一路上两个人同吃同住。只不过……那个时候冷江寻偷偷摸摸地藏着一份心思,不敢让霜辞察觉,自己压抑得狠了,在擎涯堡时趁着霜辞醉酒,冷江寻不小心干了点蠢事,把接近昏迷的霜辞压在园子里吻了,被陶轩翌撞见。陶轩翌愣了没多久,紧接着就小声说:“想不到,你这么大胆,难怪你在宴会上一副护崽的模样。”冷江寻本是要杀人灭口的,她那个时候可没有囚禁师尊的胆子,只想着默默地守在师尊身边,而撞见了这一切的人,就是个威胁。谁想到陶轩翌一屁股坐了下来,竟是长谈的架势,“你叫冷江寻对吧?我觉得你还挺有意思的,对自己的师尊有这种感情。”他有点醉了,脑子晕乎乎的,一喝醉胆子变大了不说,就喜欢不停与人讲话:“其实吧我以前也喜欢过教我武功的师父,别误会,她是女的,我当初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就只想着摸摸她的脸的,真没打算做什么,还没你这么大胆,可我那师父警觉性太强,直接出手把我打到骨折,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我卧病在床的时候一直在想,日后我要是娶了她,要怎么才能打赢呢?我还没想出对策呢,她在我卧病在床的时候,就风风火火地嫁人了,嫁给一个剑客,流浪去了,也不教我武功了,哎……所以啊,这种事情,我觉得还得先下手为强,你师尊这么好看,又位高权重,你的情敌会很多啊。”冷江寻手中的银针收了回去,她问:“那我该怎么办?”“这好说啊,先把那些追求者打出门去,不让人撬墙脚,然后告白啊,不行就死皮赖脸啊,你师尊那么疼你,应该也舍不得对你做什么,实在不行把人关起来,哎,想怎么来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