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敞开的后座车门忘过去,里面的男人露出张侧脸,她站在一旁,那一幕的场景恍若跟他昨天早上看到的视频交叠重合。他看着那辆车缓缓走远,搁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振了下,屏幕上她的名字被旁边的深红色花束衬得刺眼。“我确实有过一段过去。”终于,她低声开口,“不是有意向你隐瞒。”“我以为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周觐川许久没有回应。这个晚上之前他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她跟那个人只是在一起过,那是她的过去,跟谁在一起并不能代表什么,代表不了她知情和参与了对方所做的事。他就这样一直给自己洗脑,洗到最后连自己都陷进去了,又开始控制不住地介怀起她有一位十几年的前任。“他今天来找我,我也很突然。我跟他见面是想和他当面说清楚。”周觐川靠在沙发上淡淡开口:“是分手时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时栎暗暗抿了抿唇:“可能是他没听清楚。”“所以分手是你提出来的?”“嗯。”“你对他有很多不满?”“嗯。”“甚至是怨恨?”“…………”时栎一瞬迟疑,对方的视线投过来,紧接着道,“你对封氏的事情知情,之前故意透露给我、有意引导我,也是因为憎恨他的缘故,是这样吗?”他逼问得这么紧,时栎被迫打起精神来:“不是。我跟他已经分开,他跟我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也就是说,你没有带着个人感情、纯粹是因为知情他所做的事、出于正义感的驱使,才向我说出那些话是吗?”“我不知情。我只是怀疑,而且怀疑的层面仅限于我从前说的,商业犯罪。”“你不知情,为什么会有人想杀你?”时栎一时语塞。周觐川淡淡扫她一眼,复又面无表情开口:“如果你不知情,剩下的唯一可能是你的身份。严昭跟封岭不合已久,可能你对于后者来说,很重要?”最后三个字被他以一种缓慢又微妙的语气念出来,面前的人默了默,低声划清界限:“与我无关。我是受害者。”他两只手叠在身前轻敲了敲,姿势随意,语气也听不出来情绪:“所以从始至终,你是不知情被卷入其中的受害者,为了保护自己,刚好我负责这件案子,你才来找到我,是这样吗?”“是。”“为什么要说自己失忆了?”“以前有些事情确实记不清了。”“是你真的记不清了,还是你希望别人以为你记不清了?”“都有。”她略微犹豫。“可是你不是不知情吗?”“…………”时栎低下脸,深吸口气迅速调整后重新抬起头,冷静提议:“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谈一下,不要用这种审犯人的方式?”对方望着她,不说话。时栎手指深陷进身侧的沙发里,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感到无力。原本回来前她是抱着向他坦白全部的打算,可是他却先一步挑明了封岭的事。现在她坦白不成,还要硬着头皮继续这场编造。时栎强撑着精神抬起头,缓缓开口:“我跟他分手之后想开始自己的生活,我没有一刻想过要跟他复合,也不想再跟他有纠缠。他公司的事我略知一二,但是生意上的事情我懂得不多,所以具体并不知道他真正在干些什么。至于为什么会发生后来那些事,我不知道,也控制不了,我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保护自己。”“我没有主动跟你说起过这件事,一是如果我突然主动讲自己的感情经历很奇怪,并且就算你知道了这件事对你也没什么帮助。二是我觉得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这段经历并不美好,我想忘记,而不是再去主动宣扬让周围人全都知道。”她停了片刻,继续低声道:“跟你在一起之后我也是这种想法,就像我也从来不会关心过问你的过往一样。我只当他是前任,而你当他是嫌疑人,我们对待这件事的立场不一样,所以你觉得我刻意隐瞒,我认为我没有。”对方抱着手臂静默许久,开始他的结论:“如果你没有参与到他的事情里,谈过一场恋爱而已,你没做错什么。”时栎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眼底窥出来他的真实情绪。“我重新回想过你当初来找我的时候,当时也怀疑过你的动机,但很快又被我自己推翻了。我只是个警察,就算你真的别有用心,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你这样。所以我相信,你当时就是想找个人保护你,我凑巧赶上了,失忆只是你的一个借口,作为条件让我来帮助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