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最坏的,但也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宋临还活着,是被策反了,还是被囚禁了?那时候她觉得未知才是最折磨人的。可现在一切落定,活着的人依旧陷在自我的折磨里。陶染低下头,又抬起来,低声劝道:“你也别太——”后半句却没能找到合适的说辞跟身份讲出来。周觐川拿起来一旁的手机,沉声道:“我没事。”六点整。按理说她的飞机应该到了,可是手机上没收到她回复的信息,倒是有官方的提醒:「您关注的gn5738号航班,由于天气原因造成延误,预计晚点降落约四十分钟,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周觐川脑袋里迅速算着时间,又听见对方问:“你的伤怎么样了?”他怔了几秒,反应过来,抬起头:“没事,早出院了……你没别的事了吧?”陶染抬眼看看他:“你赶时间?”他点头,站起来:“去机场接个人。”她看着他匆匆起身系上外套,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女孩子?”他扣上外套的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陶染顿时了然。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缄默。少顷之后,她压下心里那瞬莫名怅然的失落感,把桌上的小票压进了掌心。“我请。路上堵,快走吧。”陆拾柒机场。两人沉默着直至上了车。周觐川在后面放箱子。时栎坐下来找充电线,余光瞟见驾驶位一侧的人上来,语气不像是赌气,但显然也不太热络:“你怎么又来了。”“刚才临时有点事,提前结束就过来了。”他低声解释,垂眸看着身侧的人找出来充电线,低下的脸上一片宁静的倦色,泛白的细长手指仿佛有些僵硬,数秒之后才动作笨拙地插好了线。周觐川收起目光,发动车子。时栎把空调开到最大,靠在座位上抱起手臂裹紧外套,把头调向车窗的一侧。车子缓慢排队过了收费口,终于驶上高架,驾驶位上的人这才开口:“你去工作?”时栎阖上眼皮,声音很低:“度假。”他又静默了片刻:“昨天一整晚你都在机场?”许久,对方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见她闭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周觐川握着方向盘,没有再出声。其实时栎一点也不困。虽然这两天她被旅途折腾得筋疲力尽心浮气躁,但在飞机上断断续续也睡了不少,这会儿虽然身体疲惫但脑袋里还是清明的。她就是不想搭理他。也不是因为他的出尔反尔有情绪,是关于她自己。揣着没电的手机傻等别人这种事就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她宁可他今天再晚来十分钟干脆跟她错过,也永远别知道她因为盲目信任他犯了这么一回蠢。时栎厌烦地蹙起眉,把脸又往他看不见的方向拧了拧。到了酒店,罪魁祸首拎着行李箱默默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他放下箱子,站在原地,然后就似乎不知接下来该做何动作了。时栎也不看他,走进了从兜里摸出来烟盒跟火机扔到桌上,解开黑色外套耍到沙发上,里面是条同样黑色的丝质吊带裙,剪裁修身合体,恰到好处的包裹在身上,曲线一览无余。周觐川立在一旁看着她动作,眼神从宁静沉淡逐渐驶向复杂惊诧,最终视线定在了她的前颈上。优雅,白皙,细长,上面几处暗色的痕迹令人浮想联翩。时栎冷淡扫他一眼,抓起来桌上的烟盒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点了一支塞进嘴里。“你要一直站着?”周觐川回过神,神色大抵恢复如初。见他还是站着不动,她也不再让,夹着烟淡淡问道:“要我帮你什么?”他脸色有些难言,半晌,沉声挤出来:“不用了。”时栎垂眸磕了下烟灰,口气略微不耐烦:“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这一次周队长真的冤枉。他抿了抿唇,无奈开口:“我想找你陪我回家一趟,跟长辈吃个饭,但你现在——”他没有再往下说,时栎搁在烟灰缸上面的手臂短暂一顿,反应过来,抬起头,眼底有意外:“扮演你女朋友?”“嗯。”她敛起视线,语气不明:“虽然我平时是不修边幅了一点,但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公众人物?”这个周队长当然考虑过:“没那么多人,就几个长辈,没有人认识你。”“什么时候?”“明天晚上。”时栎缓缓吐了口烟,表情在烟雾后似有一瞬迷离。“可以啊。”见他神色还是不定,她身体往后靠,姿态随意:“换件衣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