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证明了时栎之死非他所为,也同时证明了对他心怀僭越之人,当机立断,斩尽杀绝。事已至此,封老虽然并不完全认可他的做法但也没有再过多表态。他看着眼前这张跟自己年轻时隐约有几分相似的面孔,终于放心确认,他适合这个位置。“越界这种事,不是来防的。”老人家终于拿起来筷子,最终的话里别有深意,“是你永远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界限到底在哪里。”他朝眼前这位年轻的封家人摆了下手:“吃饭吧。”-从社区诊所里出来,外面洋洋飘起雪花。时间不早了,时栎原本下厨的计划搁浅,两人就近找了家港式餐馆。等了半天服务员先端来虾饺和蒸排骨。时栎拿筷子戳起来一个,没防备,烫得她皱了下眉。“嘶——”周觐川看她一眼,像是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在这时响了。他看是陈女士,懒得走出去,没避讳直接接起来。“喂?”电话那头声音平静:“干什么呢?”“吃饭。”“在外面?”“嗯。”“你自己?”他略微停顿,下意识往桌子对面瞟了一眼:“嗯。”对方片刻没说话,而后幽幽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周觐川不假思索:“没有。”“真没有?”陈女士很少这样跟他拐弯抹角,但每次她这样的时候都准不是好事。他皱了下眉,语气戒备起来:“您要有话就直说。”桌子另一侧的人听言抬眸看看他。她刚咬了一口菠萝包,唇角沾上一点奶油,自己浑然不知,像只刚偷吃完的狐狸,十足憨态可掬。周觐川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恍惚见听见听筒那边似是冷哼了声,随后不冷不热地开了腔:“你爷爷临走之前想看一眼你的女朋友。”陆拾肆这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周觐川举着手机愣了数秒,才先拎出来一个最重要的:“爷爷怎么了?”时栎见他神色紧张,嘴里嚼着东西的动作下意识也停了停。电话那头的口气云淡风轻的:“没怎么啊。”“那什么叫「临走之前」?”“噢,他月末要去纽约你姑姑家过年。”“…………”周觐川一脸黑线,“妈,你——”陈女士打断他:“下周回去吃饭,把你女朋友带着。”周觐川不耐烦:“我哪来的——”“行了,别装了,我都看见了。”“你看见什么了??”“我问过你们物业了,你们俩同居有快两个月了吧?”周觐川顿时呼吸一滞,眼前天旋地转。“你这儿子可真行。”陈女士啧啧感叹,“你妈一个人在家里急的烧香拜佛,你还能沉住气瞒天过海这么久。要不是我自己看见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领证那天?婚礼那天?还是孩子满月那天?”他极力稳住神,黑着脸站起来往门外走,走远了才试图解释:“不是,妈,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你别跟我说你们两个其实是工作关系,还是她是为了帮你破案才住进来的?”“她——”“要是这样妈妈就更为你高兴了,我一定得见见这个能跟你在事业上比翼双飞齐头并进的女孩子。”“…………”周队长走到门外,站在雪地里深深吸了口冷空气,镇静下来。他破罐子破摔使出最后一招:“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不带。”电话那头嫣然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周觐川听在耳朵里,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陈女士:“你爱带不带,反正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周觐川:“???”“你爷爷已经激动得把当年跟你奶奶的定情信物都拿去翻新了,你平时气我也就算了你爷爷对你那么好你非要当不孝子那我也没办法,我是可以当做没养过你这个儿子但你爷爷年纪大了人很感性容易老泪纵横,他这岁数哭一次也挺伤身体的你自己看着办吧。”语毕她直接挂了电话。周觐川急火攻心,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从兜里掏了支烟,转过身来要点燃,看见窗里的人撂下了筷子还在等他,打火的动作停了停,又把烟塞回了烟盒里。他推门进来,拍了拍肩上的雪。桌子对面的人仰脸看着他动作,观察他的神色半晌,问:“你爷爷怎么了?”周觐川心里烦着,口气听起来有点冲:“没怎么。”时栎猜测老人家大概是病了,便没有再多问。两人各自安静吃着东西,桌上气氛沉闷。周觐川食之无味地吃了半碗面,越吃胃口越差,最终握着筷子缓慢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