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栎看着柜子里剩下的东西,心不在焉从角落的笔筒里抽出来只黑色的钢笔,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做工和质感都属上乘。“约九点的吧。”她拔下来笔帽,想在那张诊断书的背面写一个「9」,却大概是因为太久没用了,笔尖划破了纸张也没有出墨。“好,那我就约明早的啦。”……时栎拎着包走进停车场,离老远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她对于这种灾难性的场面有种本能的厌烦,加快脚步想赶紧开车离开,却不想那哭声越来越近,直到最后她发现,这场灾难竟然是因她而起。白色奔驰停在原地,车身被彩笔涂鸦的乱七八糟,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背着书包在一旁哭,他妈妈看到时栎走过来,停止了训斥,歉意道:“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这辆车的车主吗?”时栎隔着墨镜扫了眼车身上的惨剧,沉着脸「嗯」了声。那位妈妈双手交握在身前,神色诚恳:“非常抱歉,孩子不懂事,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您后续清洗的费用我来承担,给您造成麻烦太不好意思了……”见面前的人冷着脸色不表态,她把孩子拽过来,低声道:“炎炎,快给阿姨道歉。”小男孩儿似乎很委屈,含糊不清地抽抽嗒嗒道:“……上次有个哥哥说……说123的车画好了有奖励……为什么……为什么这次要骂我……妈妈不好……”时栎倏然抬起眼。“什么哥哥?!什么奖励?!”年轻妈妈听着他一番胡言乱语的狡辩快气炸了,耐心尽失,在他脑袋上狠狠地推了一把,“快点道歉!快点!!”孩子哭得更凶了。时栎却突然笑了。她蹲下来,推了下墨镜,温柔地抬起手擦了下小朋友脸上的眼泪。“告诉阿姨,是个什么样的哥哥?”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失败,老想改(点一根烟)肆拾玖隔天,早上,七点四十分。周觐川很少在这个时间见到女明星。她穿着睡衣,睡眼惺忪靠在门框上往他锅里的三明治瞟了眼:“周sir,帮我也做一个。生菜少放,煎蛋和培根double谢谢。”周觐川翻着锅里的鸡蛋,头都没抬:“听不懂。”“哪句没听懂?”时栎抱着手臂略微思索,一本正经地贴心为他科普,“「sir」是一句失传已久的古希腊语,翻译过来是「闪闪发光的开朗美男子」。”周觐川:“…………”身后的人笑眯眯道:“现在可以给我做了吗?”美男子不为所动:“我来不及。自己做。”时栎扬了扬下巴,语气坦然:“那就把你的留给我,你去楼下买包子吃。”这番土匪行径终于得到了周队长的一个眼神。他抬眸看她一眼,冷冷道:“你清醒一点。”“我也想自己做啊,手不是被你掰残废了嘛。”时栎抬起胳膊,晃了晃耷拉着的那只手,“这两天我连脱衣服都费劲,我都没来麻烦你。”“…………”周队长暗暗憋了口气。“你上班来不及不管我就算了吧。”时栎抿抿嘴巴,大度道,“那晚上睡觉之前我再来找你——那时候你总有时间吧?”十分钟后,周觐川亲自将切好的三明治端到了餐桌上。时栎拿起一把小叉子,朝面前的男人微笑致意后叉起来一块儿优雅放进了嘴里。周觐川站在一旁喝水,淡淡问她:“味道怎么样?”时栎细嚼着嘴里的食物,脸上的笑意始终如一毫无起伏:“周队长,你很幼稚。”对方根本没反驳,甚至还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仿佛只是为了能近距离观赏她装模作样的若无其事。他把盘子推到她面前,罕见关切:“你是病人,身体虚弱,多吃点。”时栎咽下嘴里的东西,握着叉子低头笑了下。“就这么想看我哭?”她伸手抽了张纸巾抵在眼角擦了擦,撩了下头发,面色从容得不见丝毫狼狈,回起嘴来依旧是那副懒散带笑的腔调,“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方法了嘛——你不想试试?”周觐川觉得芥末还是放少了。-早饭后两人同时出了门。九点钟,时栎准时敲开了心理医生的门。“你好久没过来了。”郑念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笑意温柔,带很强的亲和力,又不失专业感,“最近工作很忙吧?”时栎点了下头,收起打量的目光:“是。事情比较多。”“这段时间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嗯……还可以。”时栎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含糊回道,“还是老样子。”郑念扫见她手腕上的那截淤青,眼里的笑意蓦然敛起了几分。时栎没察觉。心理医生的套路她曾经久病成医也略通一二,她心不在焉地喝了半杯水,正想着下一个问题该如何作答时,桌子对面的人意外缓缓开口道:“奚小姐,可能站在我的职业角度说出这些话不是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