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x市到伊尔库茨克只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按照国内的习惯,人们通常会在年后才出门旅游,年前则是候鸟归巢的日子,往外出的人少,往里进的人多。“哎,老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事情?”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澜生靠在候机室的椅背上看向玻璃窗外的天,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和乔瑾瑜在同一个口袋,两个人挤在相邻的座椅里,手在口袋里十指相扣,他在用食指点点对方的手背。乔瑾瑜也出神地望着同一片天,闻言扭头看他。姜澜生:“你有没有想过,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都是假的?别用那个眼神看我,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很正常,”“想过。我最严重的时候每天都很想确认这一点。”乔瑾瑜轻声答。“不过是你告诉的我,我只需要享受现在,别怕是梦,也别怕醒。现在我已经不会再想那些事情,因为没有意义,还不如多想想明天,想想我们今晚要踩上的国外的土地,多期待你给我讲过的未来的日子。”姜澜生露出个微笑,也觉得刚刚一闪而逝的想法有些滑稽,大概是考研的后遗症,就算缓了一个月还是没缓过来,还处于那种高压的状态下。“说来,为了这次旅行,你都没去拆钢板。”他换了个话题。“等过完年我们去拆吧,趁着年轻恢复得快,不然每次过海关都得被迫提交医院的证明。”“听你的。”“前两天苏师兄也给我发消息,他和欧阳姐打算先住到一起,然后挑个黄道吉日去领证,婚礼延后再办,老爸实验室的研究只差一点就能拿个什么什么成果,我也没听懂,不过大意似乎是今年老爸能回家过年不需要值班,所以今年过年的时候……”姜澜生深吸气,难得在面对乔瑾瑜的时候感觉出那么点儿紧张的情绪。“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苏师兄欧阳姐,我们两个,还有我爸,我们五个一起过个年?”乔瑾瑜的表情管理出现了裂痕。“我还没跟他们说,只是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他忙补充道。“如果你愿意我再去问他们,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只想两个人过年的话也行,我会陪着你。”乔瑾瑜若有所思道:“我不会毁了你们的年么?”姜澜生摇头:“苏师兄是她男朋友,我爸是她师父,你是她弟弟,我是她科室里最好奴役的助手,在场的都是欧阳姐最重要的人,更何况……宝贝,无论你怎么变,过去的你是你,现在的你也是你,我不知道亲姐弟之间会有什么特别的血缘感应,说不定她不认同的只是那个不认同自己的你。她别扭了那么长时间,也该承认了,就算你们两个没办法回到小时候的亲密,至少不应该是两个陌生人。不行不能再说了,我总感觉像是在立fg。”乔瑾瑜低笑:“我们没有很亲密,小时候也是,她有她的圈子,我也有我的,我们最亲密的样子也不过是在父母面前共奏一支曲。”姜澜生抽出另一只手摸摸乔瑾瑜的头。【滋——滋——哔卜——】姜澜生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姜总?”是乔瑾瑜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对方正站在他身边,鼻尖冻得通红,手里拿着口罩,睫毛上挂着细碎的白色冰霜。哦,对,要合照,依旧是约定好的,旅行途中的唯一一张照片。这回他选择的是合照,他们正站在哈伯伊角湛蓝透明的冰块上,半边是纯粹的象牙色,半边是通透的钴蓝,乔瑾瑜在他的要求下摘下口罩,毛绒帽子周围都是呼出水汽所结出的冰碴,不过这也不影响对方的美貌,他把唇印在对方的侧脸上,逆着光按下拍照键,然后急忙让乔瑾瑜戴上口罩,又把为了摘口罩而扯松的围巾给对方系好,然后才是自己的,北风刮得脸颊生疼,他拽着乔瑾瑜在冰上一路蹭着挪动,艰难地回到车里,车里有暖风,终于不再感觉从头顶一路凉到脚底,虽然这些年全球气候变暖愈发严重,但是这地方的酷寒依旧要人命。“还冷不冷?”他问,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双手搓热,在乔瑾瑜冰冷的脸上摸了摸。“等下,我再给你找暖宝宝。”乔瑾瑜比他怕冷得多,这次出门他买的最多的东西就是暖宝宝,几乎贴满全身,这回又撕开两片,等半分钟后让乔瑾瑜脱下棉手套,把暖宝宝贴在毛线手套的里侧再戴上棉手套,他折腾半天,对方的脸上才终于多点血色,下定决心明年无论如何都不能带对方顺着季节跑……“好多了,还能接受。”乔瑾瑜抽抽鼻子。“抱歉啊,没能……嗯,不说了。”姜澜生直乐,这才想起刚才拍的照片翻出来看,背景大部分都被两个人的厚重棉帽盖住,只剩下身后很少一部分贝加尔湖一望无际,几乎和天空连在一起,他按下拍照的时机却刚刚好,镜头里没有其他游客,只有他闭着眼睛笑着亲吻对方的脸,因为寒冷而挤成一团的脸很丑,倒是乔瑾瑜一如既往的好看,除了脸被他亲的有点变形之外,笑容像在任何镜头里那样又放松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