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杀掉了两个王爷,五个指挥使还有因造反之事而牵连的各类王府同党以后,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
军屯清理也大有进展。
张璁带着这样的成果回京,一回来便被拔擢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这是侍郎一级的高官了。
张敷华致仕以后,章懋执掌兰台,左副都御史的职位就此空了出来,皇帝没有多想,以右副都御史毛澄接任。
此人是弘治六年进士,今年四十八岁,朱厚照还是太子时,他做过詹事府右谕德。
不过这些年来,他只在翰楚院、詹事府、都察院三个地方待过,而且性格比较执拗不是很讨人喜,所以朱厚照理政以来,此人在官场上一直不温不火。
实际上,在后来嘉靖年间,这位老臣在大礼议事件中和嘉靖皇帝据理力争,坚决不服软,算是个又臭有硬的脾气。
这种人不能说不需要,当皇帝如果只有应声虫那是要出问题的,况且他又是詹事府旧人,朱厚照若不照顾也不太好,因而还是将其扔在了都察院。
今年初,原右副都御史谢光燮因为淮安府事件被贬去广东做知县,毛澄顺利晋位此职,至此番调整为左副都御史,他也算是时来运转了。
当然,比之张璁的升官速度,他算是慢的了。
顾佐之后,正德一朝又出现三个官场新星,陕西巡抚王廷相、总督河套地区的王守仁以及现在这位张璁。
对于张璁本人来说,他终于从一个默默无闻、轻易被人忽略的人变成了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而且他清楚,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年轻的皇帝做事情颇有章法,在宁夏有了结果以后,立马下旨由朝廷八位重臣分别负责,清理剩余八镇之军屯。
朝堂上的动静则更加吓人,一帮清流官员不断鼓噪宗藩为祸,欺压百姓,想来八镇内的几个王府应该是吓得不轻。
“那个麻斌……原先只是个百户?”朱厚照一边看着奏疏,一边问道。
张璁弯腰鞠躬,“回皇上,此人确是百户。”
“一个百户做得最好,看来并不是事情有多难,而是要看想不想做。”
“陛下所言极是,臣亲身体会、亲眼所见,朝廷的旨意的确是要得罪一部分人,但圣旨所在,谁也不敢违抗,只是主事之人究竟下几分功夫。”
“你以为其余八镇的军屯清理,会顺利吗?”
张璁脑子转悠了一下,禀着声说:“臣以为,不会顺利。”
“最不顺利的情况,是什么样?能描绘到吗?”
“仍有宗藩起兵造反。甚至,军士哗变。”
朱厚照合上奏疏,手背在后面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其实万历年间,张居正也清理过天下田亩的,因为要说这事威胁到江山社稷倒不至于。历史上的正德把国家祸害成那个样子,安化王和宁王造反也没掀起多大的波浪,所以藩王没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他手中的军事力量、文臣武将、以及在外界的形象,都算是比较鼎盛的。
大明朝历代帝王,能有他如今这样权势的,也不多。
可能朱元璋、朱棣他还无法比拟,毕竟一个是开国皇帝,一个是马上打下来的,至于其他人他便不服了。
“就是局部有兵乱,此事也要做。道理讲了,宁夏的例子也有了,要是还有谁反对,那就是铁了心要为了一己私利而挖朝廷的墙角。”
“陛下,圣明!”张璁能近距离感受到天子的威势,毕竟顶着兵乱而推行政务,这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
“光朕圣明没有用,还是得靠一帮大臣辅佐。秉用(张璁字),这次的事你办得极好,虽然说过程中有些波折,还有安化王叛乱之事,不过他早有不臣之心,也怪不到你头上。纵观此次办差的全部过程,你始终能以朕的用意为先,处置的结果也恰到好处,说句心里话,朕都没有想到你能做得如此好。
再有,宁夏军屯清理,来年就能上交二十万石籽粒,还能为朝廷省下百万石的粮饷,仅是这份功劳,朕虽然越级拔擢你为右副都御史,但仍显不够。最叫朕看重的是,宁夏清屯为其他各镇的清屯起了个好头,这才是你的头功啊。
朕,已经晓谕礼部,封你妻子为诰命淑人。就在你入宫之时,应已到你府中宣读了。”
“啊。”张璁一听满心震撼,又十分感动,当即叩头,“臣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