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喻自在一样,在讲述鞑靼人的战斗习惯……
授课的最后,马荣让人们提问。
他看到一个年纪还不大的人,比他还小,
“马将军,学生想问一个问题。”
“好,你说。”
马荣想着,不论是有关于战场的任何问题,他应该都有信心回答。
但是韩十二郎问的不是。
“马将军,学生想问的是,我们打赢了,但对那些已经战死的人来说,胜利又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让站在上面的尤址都有些惊了,这不是捣乱吗?
还好马荣眼疾手快,“尤公公!”
人多,他只能很微微的摇头,“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随后转身,“请问,小兄弟贵姓?”
“姓韩,名十二郎。”
“很特别的名字。”
“我的义父给我起的。”
马荣利用这两句话的时间,很认真的思索了这个问题,“各位,为了回答好这个问题,我想讲一个人的故事。他是我们军中年纪最大的一名军人。”
“他的名字,叫陈久,年四十六岁,原本大明骑兵四卫,没有一卫愿意要他,但他是立功之人,而唯一的要求就是加入。没办法,后来辗转到了我的手下。我问他,你那么大的年纪,为什么还要当兵,万一战死了,家中老母、膝下儿女,该怎么办?他说,我没有老母,也没有儿女,自己就是混口饭吃。”
“这次在攻打鞑靼人的时候,他……死了,临死之前,他跟身边的人说,他后悔没有更早当兵。在抚恤的时候我们知道,陈久原来有一对儿子,但是死在了鞑靼人的铁蹄之下。”
马荣望着韩十二郎,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死去的人不会说话,他们没有告诉我,活人的胜利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也许,我们能活得好,就是他们死去的意义。明人守明土,唯此而已,无需理由。”
这里很安静,
但是韩十二郎的心里很吵闹。
在这一刻,他忽然醒悟,其实喻自在的死换来了他的生。
但这个念头让他难受,
他并不想用喻自在的命作为自己活得好的代价。
九月的京师又下雨了,
过来给牺牲的将士们在书院的战士碑上刻名字的三个工匠拎着工具躲进了廊檐,韩十二郎就在廊亭里读书,他看到了之后走过来,问这些工匠:
“这个刻字的本事能不能教给我?”
工匠们看他身着军学院学生服,不敢怠慢,但也只能客气的拒绝,“小公子,小的们这就是些微末伎俩,也不是不能学,但是学来总归无用。”
“有用的。将来,我给自己刻。”
后来军学院有一个先生路过,看到韩十二郎趴在那儿和一群工匠在一起,本想过去说些什么,只不过走到半道儿又停了,下雨天练不了武,而军学院里关于读书的要求,韩十二郎次次都是第一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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