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回到刘屋村,阿林伯对刘秋菊都是客客气气的,没做任何不妥的事情。
之后阿林伯又继续给刘秋菊带路,带着她去山上,找到埋葬她父母、奶奶的地方,给老人家上香,烧炮仗。
在荒郊野岭的山里,只有刘秋菊和阿林伯两人。
周围一片荒凉,远处能看到几个坟头。
刘秋菊突然心生害怕,后悔让阿林伯来带路。
若是这时候阿林伯对她做些什么事情,她根本无从反抗,甚至连逃跑都逃不了。
可至始至终,阿林伯都没对她怎样。
直到下午从山里回来,她都相安无事。
这天下午,夕阳西下。
刘秋菊坐上了离开刘屋村的破旧三轮车。
路上她突然恍悟,想明白了一个她多年以来一直未想明白的问题。
她以前一直在想,朱玉袁为什么会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像是一条磁铁,若是没出现断裂,那是相当牢固的,可若是出现了断裂,那你就算是费尽力气去拼接,也摁不回去,恢复不了原样,甚至还会反弹排斥。
她不知道阿林伯昨晚是否偷看过她洗澡,那只不过是刘贵宝的一面之词,但是就是这一面之词,却让她对阿林伯心中抵触无比。
何况是朱玉袁,以前曾当面质疑过她,说她亲手给自己的母亲喂毒。
刘秋菊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必须往前看。
可是前路茫茫,又或者说,前面一片荒草,根本就没有路。
可没有路,她也必须自己去走出一条路。
她来到了韶关城,在这边租了个小屋子住下,然后便开始去找工作。
她没什么文化,要想找到好的、轻松的工作实在太难。
找了大概一个星期,四处碰壁,让她倍感挫败。
最后在一个鞋厂找到了流水线的工作。
她每天干的活,就是负责把鞋垫放入鞋子里面,就这么一个小步骤,重复重复再重复,一天要做上千次这个动作。
一些复杂的,比如给鞋底黏胶水,比如缝线,她又不会,只能做这种简单而低级的活儿。
这活儿的工资很低,一个月60块钱。
1989年那会儿已经开始通货膨胀,普通工人的平均工资在八九十块钱左右,她这个工作远低于平均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