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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见（第2页）

“书记，虽然工作能力不过，在政府系统里的工作经验几乎都是空白的，但有市委的全力支持，我想，要将经开区目前的状态改变，摆脱这种市里养着的状况，不会做不到吧。只是……”

这自然是有条件的，杨秀峰在南方市的时日虽短，但从来不做一些没有目的没有意义的事，这一规律陈丹辉也是了解了的。看着杨秀峰，只是不知道会提出多少条件来，在陈丹辉的心里，自然也是有一个底线的。只要在底线之内，一切条件也都好说。“有什么需要市委出面来决策的，尽管说出来。”

“谢谢书记了。”杨秀峰笑着，一脸无害的样子，“书记，经开区要进行整顿，经费肯定要一些的，但更主要的是，经开区里的所有管理方案和人事方面的调配，市里能不能都交给经开区自行管理？没有人事权和适当财力的支持，经开区要想做什么都是空谈。”

陈丹辉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着杨秀峰，杨秀峰没有回避，两人对视着。在杨秀峰心里，就算和蒋国吉省长对视都不会退却，自然不会在意陈丹辉的。

“这样吧，上常委会更正式一些，怎么样？”

在常委会讨论通过之后，对其他人说来，表示的意义也就不同。省里将杨秀峰调到南方市来，意图大家都知道，抓经济建设工作也是南方市目前迫切需要的。陈丹辉不管心里怎么想，在这一的大势之下还是能够看到该怎么做的。既然要卖个人情，还不如将人情卖得彻底一些，让杨秀峰能够更好地做工作，也博得他的好感。

在南方市的格局里，随着李润的离局和杨秀峰的到来，对陈丹辉和黄国友两人说来有着完全不同的机会。之前李润倚老卖老地压制着黄国友，使得黄国友很难做到自己所设想的事。如今除去了这一层约束后，在南方市里就有这不可压制而强势爆发的势头。单凭陈丹辉等人不说难以在压制黄国友的抗衡，连在市里平分秋色都难以保住。当然，陈丹辉要是能够顺利地将杨秀峰拉到自己阵营里，在形势上还有可能高居一丝，否则，就会落于下位了。陈丹辉的一把手的威信纵然在表面上会被尊重，可实际的利益上损失太大，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观望这些天后，觉得还是拿不准杨秀峰的想法。黄国友成功地将经开区踢给杨秀峰而将城建这一块工作交给龙向前，对陈丹辉说来就将两大块主要的阵地都丢失了——财政系统和城建系统，杨秀峰安然接受黄国友这样的安排，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另有打算。但不管怎么样，如今杨秀峰主动献过来商议经开区的工作，市委就要用最好的态度让他满意，这对市委一方说来不会涉及多少损失的。

之前，经开区在龙向前手里掌控着，陈丹辉等人就算想向其中渗透也不是容易做到的，何况，经开区没有什么利益可言，更多的就是一些麻烦。或许，市里每一年都会想经开区里吮乳一些资金来维持住这样的局面，这些自己很少，也图谋不到多少利益的，榨不出什么油水来。倒是龙向前将一些人放进去养老，如今杨秀峰要整顿经开区，将经开区的管理规范化，势必会导致杨秀峰与龙向前之间的对立或冲突，陈丹辉自然愿意推动这样的工作。

其实，市里一些领导在杨秀峰从经开区开会后，也就知道了他在会场里所提出的一些做法和要求。经开区里不少的人也都和领导们有着联系，但这种关系却又不够深厚。杨秀峰要求要正式地上班，对没有到会的人要进行补会，今后对凡是迟到、工作不力、工作失责或能力不足的，都要从工资等方面或职位上进行调整，还要将这些人的级别给剥脱掉，对这些人说来，奋斗一生才有了副科级或正科级的级别，给谁一句话就剥脱了，打回原形那是受不了的。如今也不知道市里会怎么样来操作，会不会真做这些不可思议的事，心里虽觉得不可能还是有些心虚，都在杨秀峰离开后第一时间和朋友进行商讨对策，也都建议给各自的领导打电话求助。

关系稍硬点的，就想着要调离经开区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单位，就算今后怎么样，自己都不想参与这一非人的折腾过程，真要是一个不巧，将自己的级别给弄没了，损失很大不说，更主要的是丢人啊。在国内的体制里，听谁说过会将级别给剥脱掉？就算不少领导违纪违法给处分、甚至判刑了，级别都还会保留着，那种待遇都还会跟随着，直到死去也都会荫蔽后人。要不是这样，谁会这样在意级别的高低？

踏进体制里，人人都在为级别而奋争。除了位子本身能够带来合法之外的利益外，级别的待遇也是大家都想要得到的。在体制里，但凡只要上到副处级，平时的日常生活所需，都不要再从自己的工资里支付了，有国家给养的。大到油烟柴米、用车用船，小到一个打火机、一块肥皂，都是在国家的开支里进行支付。当然，这些事情也只有到了级别后的人才体会到这样的好处的，对外人而言，那是级别越高越是人们的公仆。到了部级之后，连生活上的女人也都会配给了。

一个失去了大众监督的权力、一个将民意玩弄在鼓掌的权力，所有的特权也就是很自然的。

准备了两天，杨秀峰将常委会的议题完善后提交出去。自然不会像在陈丹辉面前那样说得直接，而是用改革等更中听到词来阐述，也将自己对经开区的掌控要求考虑得更完善。在经开区的改革探索中，首先就在人事制度上的改制，对人事的任免进行公开化、制度化、对所有位子上的人进行评估和打分，评估之后对位子上的人进行任免和奖惩；对主要领导岗位进行公开招聘和考绩；其次，将招商引资工作责任化、任务具体化，工作责任完善与落实到每一个人的具体岗位上，将工作的开展和工资挂勾，工作所得分出基本工资和绩效工资，将绩效工资分化出来，并加大了比重到百分之六十……

一系列的提法，对于市里领导说来，一时也看不明白。但知道这样实施下去对杨秀峰说来，完全是一个最为挠头的事情，今后，或许这个常务副市长就会沦落到整体就在解决经开区里这些条款而造成的矛盾，对市里不少人说来，也是期盼这样的绝妙出现的。杨秀峰终究是一个外来者，或者说是省里意图的一个执行人，对南方市说来，不论哪一方，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利益给瓜分出去的心痛。如果杨秀峰给经开区这些杂事缠住无法分身，无法参与市里的利益追逐和分割，自然是他们最新要得到的局势。

议案里的不少内容，免不了会传到经开区里去，让经开区里那些习惯了在里面每月拿着工资养老，或那着工资不用上班、能够在外干自己的私活的人说来，这些改革的种种条款，对他们的利益伤害就不小。得知内情后，就有些人在找市里的领导，要求这样那样的，只是，他们和领导之间的关系却也不是很亲近，领导也不会在这时候为了他们而让杨秀峰下不了台。黄国友已经知道陈丹辉在经开区的问题和立场上，是对杨秀峰进行支持的，也就对他的阵营里的人表示过来，在经开区的问题上，同样要用高度支持的态度，不能将杨秀峰推到陈丹辉的那一方去。龙向前等人就算想将几个人调离开经开区，但此时也只有将这些人安抚住，表示等过了这一风头之后，会安排妥当的。

莫春晖也是知情的人之一，丁启明和他在这些天一直就在讨论着经开区的管理制度和今后对经开区人的考评方案。看着柳市开发区考评干部的条款，莫春晖也就感觉到当天副市长为什么会有如此底气地苛责于他，也感觉到经开区今后不论怎么样，都将不再是之前那种面貌，当然，经开区要引来商家、引进项目的投建，那才是真正的意义上的变化。

但经开区能不能引进项目来？如果无法引进项目来，经开区所进行的一切改革，那都将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就算今后的工作作风和工作效率提高了，经开区的人精神面貌也改变了，但没有商家进驻再改革也就等于折腾。

招商引资不是努力就能够引来商家的，商家肯不肯来，那是要看不能不给商家带来利润和发展，从南方市的情况看来，这一切都还是原样，给商家的机会在哪里？莫春晖几次跟丁启明说到这样的问题，丁启明心里虽说也是迷茫着的，只是，在言语上却充满了自信。他的自信来自周叶的自信，也来自对杨秀峰的信任。这样的信任看起来是有些盲目，可他却觉得领导不会做那些没有意义的工作。杨秀峰能够这样做，能够在市里造出这样的声势来，自然有完整的安排。

在经开区里，莫春晖也是有一些人追随他的，平时里在经开区做实事的人，也就是这一批人，人虽不多，但却是经开区的核心和支撑的骨架。对于经开区里最新的考评制度，他们是支持的，将工作和收益直接地挂勾起来也是他们愿意见到的。平时对那些只领工资却一事不做还要满嘴的风凉话的人，心里早就不满了的。经开区里就算没有招商引资进来，但日常里也还是有些工作的，有些人到经开区里两三年，甚至连一次都没有垮进经开区的大门。莫春晖身边的人，更希望能够看到市里对这些人要怎么样来处置。

张卫给丁启明从郑雨苏手里讨要走，放到市府办二科里，也就跟在丁启明身边跑。知道是周叶的意思，张卫心中自然高兴。能够离开文秘组而做一些实际的工作，才是他性格里适合做的事情。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工作总能够让他在过程中更多地将自己的激情表现出来。参与了经开区考评制度的工作，给他的刺激就更大一些。之前可说都没有什么预热，一下子见到了和平时讨论工作中理想状态的情形，即将要在经开区里在自己的身边变成事实，而自己却是参与者和策划者之一，让他如何能够平静下来？

对南方市的认识，张卫等人事深刻的，也能够找到这种东西放到经开区里去实施将会遇到多少的阻力。要克服这些阻力将要做出多少的工作和努力，但他们觉得不管怎么样，总算有了希望，总算能够奋斗一番。从这一点讲，张卫比丁启明要乐观多了，比莫春晖等经开区的人更是充满了信心。

杨秀峰在做着准备，虽说，也预计到这一次常委会的专题就是讨论经开区的改革，而这样议题宽泛而大，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将这样的议题抛出来本来是不适合的，但他却没有充裕的时间慢慢地做工作慢慢地来完善。不过，总体的大框架先就想好了，又有柳市开发区那边的经验可参照，也不会有太多的漏洞。对南方市的人说来，这一次也都还不会对自己露出水面獠牙来，此时自己到南方市还没有会危及他们各方的利益，但时间拖久后，涉及到了他们的利益后，再来讨论经开区的事情，情况会更复杂吧。说不定就会有大阻力，所以，选这样的时机来对自己说来也是利弊参半，权衡之下，还是早一步将经开区这块拿下来，对长远的工作说来会更加有利。其他的都是些小利益，但等南方市这边的人发觉经开区可为时，他们不但会用设置的阻力来换取筹码，甚至会直接伸手到经开区里来，使得这部的工作难度大为升高的。

不是第一次参加常委会了，但在南方市却是第一次。到南方市已经有半月之久，和常委会成员除了第一次到人见面之外，有好几位常委都不在碰面过，杨秀峰很忙也没有心思在这上面做什么工作。南方市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这里的格局也简单，主要就两大板块，只要陈丹辉和黄国友不跟他捣乱，其他的常委成员也就不会这么唱反调的。拿住这一脉搏后，做工作也就不必要太计较细节，纵然那些人会对自己有看法，那也不会影响到大局的结果。今后在具体的利益上，损害他们的利益之后，也不会因为自己礼貌周到就会体谅自己的做法。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对杨秀峰目前说来是深得个中三味的。

常委会里还没有一个人说自己的同盟，提出议题来，将问题抛出去后，对杨秀峰说来也算是赌这一把。不过，如今却是有资本的。陈丹辉之前明确地表示市委会全力支持，而见黄国友谈到经开区工作、谈到自己对经开区的一些想法时，黄国友也是激情满怀地要他大胆地在经开区里进行施政和改革，市政府会全力以赴来敦促改制的全面推行，人力物力，只要市政府这边能够做到的，都会最优先地满足经开区那边的需要。

对南方市的常委们，之前就和钱维扬讨论过，对钱维扬看人与判断，杨秀峰是不会质疑什么的，当然，随着自己对经开区的动手，常委会里的成员肯定也会有不同的反响，能不能导致常委里的阵营就此而重新分化，杨秀峰不敢抱多少期望的，但省里的意思会在自己的工作慢慢地彰显出来，迫于这样的压力之下，或许会有越来越多的常委看清方向而重新进行选择阵营。

这一次常委会没有什么多的秘密可言，市委秘书长、市委办主任李宇夏也就将会场安排在这里。今晚的议题在一天之前就下发到常委们的手中，要大家先对议题有充分的认识后，再进行讨论，也就能够将方方面面到考虑到的。走进市委小会议室里，杨秀峰见里面的成员以及来了好几个，李宇夏在门口处就等着了，在前边带路走向杨秀峰的位子。杨秀峰的位子比较靠前的，按照常务副市长的实际权力看，在常委会成员里应该排在第五的位子上，杨秀峰对此早就了解到，之前，刘君茂所坐到位子也就是自己目前该坐的位子。

在常委会里，即讲究资历的深浅也讲究手中权力的轻重，两者有机地结合起来，至于怎么样定位，李宇夏在其中有很大的作用的。当然，杨秀峰虽说资历浅，但却是省派干部，之前在柳市里就已经入常了的，不能够完全按照年限来定资历的。

李宇夏作为市委的大管家，市委的主要会议就是经由他来安排和准备的。杨秀峰说了声“谢谢。”也就坐下，坐下后对看过来的常委们点头示意，表示对他们关注的汇报，微笑着脸上也是满是自信。

礼节和善意发出去之后，杨秀峰也就埋头下来，将自己的工作笔录本摊开来，放在会议桌上，似乎还在忙碌着，似乎还在为即将要讨论的议题准备着，这一些让其他人看在眼里，也就有更多一些的好感和理解，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实现准备得不够充分是很正常的，也有人认为那是杨秀峰自找，可占在杨秀峰的立场看，不用经开区来进行折腾，有怎么样切入南方市这一个权力场？

陈丹辉和黄国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会议室里，倒是很有秩序的。黄国友也不会留在最后走进来，让陈丹辉拿住自己的不是，到省里或外面去说，会有一个不尊领导的不是。但却控制得很好，杨秀峰看着这些，心里冷笑着，就像之前在柳市里，毛达和再会玩弄那些细节的地方却没有在事业上、工作上有所开拓与上进，最终还得在位子上让开来。

时间到了，虽说常委会成员还没有到齐，也要按时开会了的。李宇夏主持着会议，将会议议题申明之后，陈丹辉也就说来几句，接着由杨秀峰来将经开区的改革情况进行综合地全面地进行介绍。

讨论时，发言都不多，每个人也就几句，都觉得经开区是要动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