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聪明,”岑柏言一低头,逼迫宣兆和他对视,“别说你看不出来那些衣服是给你的。”宣兆怔愣良久,才往一边偏过头,忍耐着想要剧烈咳嗽的冲动,嗓音沙哑:“你可以不管我吗?”岑柏言没说话。“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一个很穷的朋友,”宣兆故意曲解岑柏言的用心,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压抑和苦涩,“你不用不用过分关照我,我不至于穷到吃不上饭、穿不起衣服。”——原来他以为我是在扶贫啊。岑柏言喉头一哽。“你不要再管我了,”宣兆实在忍不住了,抬手捂着嘴咳出了声,“咳咳咳那些衣服太贵了,我穿不起的。围巾和帽子我上次戴了,已经重新洗过了咳咳”“别人做慈善还能拿个锦旗,我做慈善还要被你作践是吧?”岑柏言爆了句粗口,冷笑一声,“行,宣兆,我要是再上赶着操心你,我就和你姓!”岑柏言抬脚重重一踹门板,脆弱的塑料板发出巨大的一声“砰”。宣兆咳得直不起腰,打开隔间门,拄着拐杖狼狈离开。醉酒呼呼呼呼,无奖竞猜:柏言会不会回家参加万千山的生日宴呢?惊雷酒吧。“你干嘛呢?脸比我攒了一星期的球袜还臭,”陈威勾着岑柏言脖子,“赢了比赛还不高兴,刚我还见你把储物柜里一大袋衣服扔了,咋了啊这是?”岑柏言靠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指尖掸了掸烟灰,面沉如水:“没事,你们玩你们的。”“好好的庆功宴,你丫是真扫兴。”陈威嘀咕一句,又说,“哎对了,你下午和我小宣老师说什么了,我去厕所找你们,看他匆匆忙忙地走了——”“别和我提他,”岑柏言烦躁地说,“想到那瘸子就烦。”陈威疑惑道:“你也说了人就是一瘸子,能怎么你啊?”“他没把我怎么,就是让老子烦了,”岑柏言夹着烟,对着陈威隔空一点,警告道,“别再提他。”“有病,”陈威嘀咕道,“烦他还要来这他打工的地儿,脑子给驴踢了吧,下午那么大的雨,他下楼梯的时候还——”“闭嘴,别提他没听懂啊?”岑柏言额角一跳,冷冷看着陈威,“他死活关我屁事,别和我说,我懒得管。”——他下楼梯的时候还摔了一跤。陈威看他突然这么反感宣兆,讪讪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罗潇潇冲陈威使了个眼色,陈威识趣地让出了岑柏言身边的位置,于是罗潇潇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柏言,你想喝什么?我们今天喝点儿酒吧,反正明天没课,我就要这个血腥玛丽,名字好听”——你们刚才要的轰炸机、黑俄罗斯、血腥玛丽、马提尼都是烈性酒,不太适合小朋友。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操!”岑柏言皱着眉低骂一句。这瘸子怎么还阴魂不散的?!罗潇潇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问:“柏言,那我们还是不喝酒了?”“喝,怎么不喝,”岑柏言叼着烟翘着脚,大手一挥,“今儿什么酒烈喝什么,都别拘着,我买单。”他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凭什么不能喝烈酒?其他人纷纷起哄:“言哥牛|逼啊,那哥们儿就不客气了!”“那我叫人来下单了,”罗潇潇一撩头发,抬手找来了一个服务生,悄悄瞥了岑柏言一眼,继而悄声说,“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干活儿的腿脚不好,拄拐杖的,让他来给我们这桌服务。”她下午找陈威打听的清清楚楚,原来那个家教老师就是几个月前在酒吧遇见的那个瘸腿酒吧,他们还一起进了趟派出所。柏言怎么会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不仅特地占了前排的位置留给他,而且比赛结束第一件事就是过去找他,他们交谈的时候离得那么近,关系似乎很亲昵,她倒要看看那个瘸子到底是个什么人。陈威他们玩起了甩骰子,岑柏言靠着沙发背玩手机,岑静香和岑情轮番发消息叮嘱他明天一定要在晚宴前到家,岑柏言心不在焉地回复知道了,思绪一片混乱。那瘸子病成那样儿了,晚上应该不会来了吧?他说他吃药了,估计就是在黑诊所买盒感冒灵了事,又穷又抠门,怎么舍得去医院。他自己就是学医的,他应该知道小病不治拖着成大病这个道理吧?——瘸子瘸子瘸子,我他妈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个不知好歹的穷酸瘸子?!岑柏言烦躁地撸了把头发,把烟头扔进桌上的烟灰缸,长呼了一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重重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