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红帐外,龙凤烛燃尽,只剩渺渺火光,天色破晓。她眼前是男人的胸膛,腰间一条手臂横过,很是沉重,压得人根本坐不起身。也怪不得睡得不好。两人紧挨着,体温互相沾染,郁桃顾不得羞涩,想悄悄的从这怀中钻出来。她放缓动作,一点点往下蹭,大致人全部锁进杯中,眼看脑袋就要从男人的手臂下退出来,突然头顶传来一道沉哑的嗓音。“你在做什么?”郁桃仰头,和男人四目相对。再低头,才发现自己手撑着男人坚实的大腿,脸和某处明显觉醒挨的极近。她默了默,“如果说我只是想起身,你信吗?”说话的气息拂过,郁桃极其懂事的将韩祎的衣衫往下扯了扯盖住。没盖严实,再把右边往下扯扯,搭住。韩祎眉心狠狠的几跳,他仰头闭了闭眼,一把捞起身下的人,按在腰间坐下。郁桃:“”男人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面色淡淡,眸色却极深。她完全不敢坐下,何况自己还难受着,在男人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翻到床边,趿拉上软鞋。“应当起身了,还要去敬茶呢。”郁桃自顾自的吩咐唐妈妈进来。屋里除去洗水声,连脚步都很轻,拾已等人无一不遵循闫韩侯府的规矩行事。郁桃将挽了发,从镜中看,韩祎还靠在软枕上,没有下床。唐妈妈低声道:“奴婢出去喊世子爷身边的人来伺候?”拾已道:“怕是不方便,世子爷身边没个丫鬟,平日像是只有七宿与另几人随身,都是男子,不便进内院。”郁桃站起身走进屏风,“先替我更衣,拾已你去换七宿领人进来伺候世子爷起身。”新妇还是一身红,衣裳是宫中绣纺局随嫁衣一起裁的,里头一套红碧玺珠串别致又好看,郁桃多绕了两圈戴在腕间,那声音和镯子在一处,又脆又响。她这头收拾完走出屏风,七宿正蹲身往世子腰间系腰佩。郁桃还要上妆,难免要慢些。她从铜镜看了好几回,韩祎都坐在桌边静静看着一卷书,并不催促。只是想起来,难免觉得不真实,尽管两人之间连那样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思及此,郁桃脸有些红,不过脂粉敷面,着实看不出来。头次与闫韩侯府一众亲眷见面,妆点胜在端庄大气,奈何郁桃的长相使然,拾已颇费了些功夫,最后的结果也不大满意。“夫人,你看看”郁桃心知这上头使不上劲儿,几分无奈:“将这唇脂擦一擦,看着有些艳。”拾已拿了绢子去擦,也没见淡上多少。“再用粉遮一遮罢。”郁桃琢磨着想法子。“不必。”不知何时,韩祎站在身后,凝视镜中的人,道:“就这样吧。”拾已的手迟疑着,看看世子爷又看看夫人。世子都发话了,那还担心什么。郁桃站起身,朝韩祎笑:“让世子爷久等。”韩祎淡淡瞥她一眼,没有说话。他伸出一手拉住她,往外走,在两人跨过门槛时,郁桃听见他低声问:“你应当叫我什么?”郁桃愣了下,不是世子爷那是她试探道:“世子哥哥?”韩祎抿了下唇,不语。郁桃继续:“相公?”韩祎眼睫颤了下,但面色淡淡。也不对吗?好像也不满意啊郁桃努力回想那些话本子中,新婚燕尔,新妇都是如何称呼丈夫,突然她脑中灵光一现。“小心肝儿?”她话音落,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捏紧拉近,两人在廊上袖子紧紧挨着。韩祎神色复杂,“郁桃。”郁桃缩了缩头,语气还挺无辜:“怎么了?”“成日里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郁桃嘀咕:“你哪里懂其中的妙处。”韩祎一时无言反笑:“那你与我讲讲什么妙处?”她鄙夷的将他从头扫到脚,真不知坏事做得尽的人如何好意思说出这两个字,索性她也丢了脸皮,一脸理直气壮,笑着抛出一眼。“世子爷事儿都做尽,怎么还问我妙处两个字的意思?”韩祎:“你还知不知道你是女子?”郁桃答得飞快:“世子爷不是也知道?”“”旁人且不知两人一路上斗嘴,还以为是新婚燕尔,恩爱非常。两人携手跨入西苑外堂,苏氏瞧见两人的模样愣了下,转瞬笑出声,对侯爷道:“我就说这两孩子,般配的很,您瞧瞧,到这跟前都舍不得分开。”长辈面前,郁桃一向乖巧,一一认过人,再一一见礼。正巧是休沐,家中男丁俱在,老侯爷两鬓微白,不过脊背挺直,神采奕奕,和苏氏很有夫妻相,皆是面上和善,让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