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喜琢磨着,“不大像,来人是七宿呢,还说一定要交到姑娘手中才可打开,您打开瞅瞅,里头是什么?”她说完,筐子自己轻轻两晃,三个人面面相觑,差点被吓着。郁桃伸手揭开筐帽,一个雪白的小东西爬出来,扑在她裙边,奶声奶气的软软叫唤。天儿本就闷热,京城的风不止。闫韩侯府起早的晨昏定省免了,两个孩儿在平阳城未归,又没有庶子庶女在膝下,苏氏难得清净一阵。侯府事务虽多,但也就是忙乎个把日又闲下来,少不得到处走动,打发时光。原本也只是长公主府宴请,日常吃茶扯闲,几个平日里熟络的夫人们坐在一处,都为家中子女的婚事头疼。常王府的王妃是个随和性子,和长公主逗趣儿:“我家那个倔驴倔的很,非说要找个顶好看的,老祖宗都说,娶妻娶贤,他倒好贤字不要偏要周正,长公主可得替我瞧瞧,哪家府上的姑娘合适,跟我说说去。”长公主握住她的手,笑:“那还不是随了老八,找了你这么个又好看又贤惠的,浩哥儿眼光自然高。”苏氏跟着大伙儿笑,也只有皮上笑,心里愁的很,若是找个好看也罢。常王府的哥儿挑,好得是要求说出来了,不像自己那个,十七岁时说是先考功名,后头功名已成,却整日忙碌朝中事务,一年半载不着家。问他喜欢哪家的姑娘,声儿也不吭,只一句劳母亲多看看。做母亲的挑了不少,他却是一个没瞧上,还惹了那最娇气的三公主。此后谁敢主动和他议亲,那不是吃罪了三皇子和宫中的贵妃?这俩尊大佛可是陛下跟前的金疙瘩。苏氏心里唉一口气,伸手去取案几上的茶水。碗盖将掀开,一股子风从跟前掀起,人影擦着杯子过去,风风火火的站住。她抬头,瞅见面前的人,头更疼了。“苏姑姑,婉清可想你了。”四周见来人,皆是默了默,各自悄无声息的喝茶。只有上首的长公主笑道:“婉清过来也不招呼声儿,一进门就往你姑姑身上扑。”三公主抬起头,却不见得十分高兴,鼻腔里‘哼’了声,“姑姑爱说笑,我来可不是说笑的。”长公主看她一眼,笑了下,“怎么,谁又惹着你了?”“我哪敢在长辈面前拿架子。”三公主在苏氏一旁坐下,伸手去取她手中的茶杯,一面娇声道:“这隔了许久和苏姑姑见面也不见亲热,清儿今日可是专门为了苏姑姑而来的。”众人低头不语。这三公主与三皇子原本都是宫中贵妃所出,顶着太皇太后在前,都哪八门子和闫韩侯府扯不上关系。但三公主偏不,眼盯着韩祎那日起,对韩国公夫人就改了口,但凡见面便黏上来,亲亲热热唤一声苏姑姑。从前就有生的极俊朗的状元郎,被三公主瞧见,打马去追赶,惊着状元郎的马匹,从马上摔下来断了半条腿,三公主拎着马鞭却很是不屑,从旁过时还不忘嘲讽:“区区状元郎,不过如此,倒是羸弱的很。”后来状元郎的腿养好了,却落下阴雨天疼痛的毛病。圣人偏宠贵妃,自然偏疼贵妃的孩子,只是罚了三公主在公主府禁闭月余,便算了却。平日里,苏氏多半避着三公主。虽说她是一品诰命夫人,但做女人的才知道,摊上这样混不吝的公主,加之宫中枕边风常吹,不定要出什么事。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想承她一声姑姑,便是长公主,也只能笑笑,顺着她的意思问,“那婉清跟姑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为着韩国公夫人而来?”三公主噘着嘴,不高不兴的样子:“姑姑没听外头说吗?那些人传的可不成样子,清儿想着韩祎哥哥怎会如此?才跑来问苏姑姑。”苏氏心里暗暗惊了下,最近她可没听到什么闫韩侯府的流言蜚语。莫不是三公主听错了?她面上不显,只问:“三公主听着什么了?祎儿近来还在平阳城,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误会?”三公主‘哼’一声,拖腔拿调道:“那是苏姑姑有所不知,有些小地方的女子可厉害,在那楼里唱个曲儿弹两手琵琶,便将人的心魂都勾走了。”众人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这话说得尖酸又刻薄,哪有未出阁的姑娘能像她这般不知羞耻。苏氏面上也不大好看,强忍着耐住性子问:“三公主说话倒是让人不明白。”三公主看了苏氏一眼,将信将疑:“苏姑姑倒是不清楚?外头都在说,韩祎哥哥不肯回京,是被平阳城曲儿楼的女子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