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当是真的不会原谅我了”“怎么会呢?”张锦菱拍拍她的肩,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反复重复,“不会的,世子宽宏大量,不定过两日就忘了。”这么多日积涌在心头的情绪,郁桃终于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后悔。她是玩心重的人,只是从未酿成过什么大错,哪怕是真的做错事情,她也从未担心过后果,而现在与从前都不一样,那个人是韩祎,是闫韩侯府世子。张锦菱轻抚着她颊边的发丝,语气变得轻柔,“若是你真的放不下,那就将事情同世子解释一番。”郁桃在她怀中,无声的摇了摇头。只有她知道没有机会了,有些事情一旦做错,就没有机会了。张锦菱见她难受,自己也跟着难受起来。“阿桃,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跟着你难受,原来你去找韩世子,我就该想到有今日,若是那时候劝着你,现在也不会让你难过。”“只是现在,阿桃,韩世子既然挽回不得,你心里疼着难捱,我陪你去珍宝阁买首饰衣裳,去听曲儿看戏,只要你找些旁的事情做,暂且不想,等日子长些,总能把他给忘了。”“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真不愿你为了一个男子伤心,要我说那京中除了韩世子,还有赵世子李世子王世子,哪一个看见你郁桃不把眼睛都看直了?他韩世子值得你去低就?”郁桃躲在她怀中,许久都没有再说话。除了自己大概没人会懂,心里所有复杂的情绪像是一团纠缠的丝麻,一下一下牵扯着口子上的伤疤。她无声的哽咽了下,突然明白以前读诗时念的那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意思,纵使她与阿菱关系如何好,但是现在阿菱也只是‘不知我者’。说出来也无人能懂,又何必说呢?终究是她和韩祎之间的事情,但是此后,他们也再无干系了。“好些了吗?”张锦菱轻轻拍了拍郁桃的肩,瞅着好歹是眼泪收住了,才松了一口气。张锦菱觉着自己的劝慰效果当真是好,语气也跟着轻快,拉着郁桃上岸,“就说嘛,何必为着一个男人伤秋悲月,今天这宴咱们就吃半天,下半场带你去听听小曲儿。”郁桃‘嗯’了声,魂不守舍的被张锦菱拉着走了两步。张锦菱回头瞅她一眼,手上使了点儿劲儿扯她一下,“嗯什么呢?快笑笑。”郁桃耷拉着眼睛,无声的咧了下嘴。张锦菱笑了两声,抱住她的胳膊乐呵:“那你记得帮我同阿娘提一句,下午让我陪你出去,不然我今日肯定迈不出大门。”郁桃被张锦菱闹着点头应下此事,两人从岸生的蒲草走出去时,七宿正抱着一只奶汪汪的小猫从竹林里钻出来。他脑袋挂着竹叶,脸上还有几道口子,手里的小猫张牙舞爪,还在往他手上划拉。七宿倒吸一口气,吃痛放下小猫,呼呼往手上吹气。“小的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您,这下手也没见小主子手下留情啊。”韩祎立在蒲草边,低头去看地上跳着撕咬自己衣袖的白色小玩意儿。他大手拎着小猫的脖颈,放在自己眼前。“还真是养不家。”小猫毛一炸,张牙舞爪朝他比划。等去环月楼听曲儿,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席上郁桃酒吃的有些多,行酒令时不管多容易的传到她这儿,都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口见底。姑娘家喝的甜酿也禁不住她这么造,张锦菱看着她脸颊红扑扑的,见谁过来说话都是一副痴痴的笑脸,心里咯噔一跳,心想莫不是喝醉了,赶忙吩咐丫鬟将人扶去院子里,这才避免了郁桃出丑。所以说自古情字沾不得,后半夜里酒劲才散去,郁桃口渴要水喝,张锦菱从丫鬟手里接了水喂她。一大缸子水咕咚咕咚下肚,人眼睛一闭倒下,钻进被子又睡的不省人事。若不是张锦菱伸手探了几回,还请来大夫把脉,她都担心郁桃是不是睡死在梦中。持续一天两夜,到了第二晚。张锦菱睡的迷迷糊糊,听见外头梆子敲过五更,一只冰凉柔软的手窸窸窣窣摸上她的脸颊,还有一道毫无感情的嗓音。“等天亮我们去环月楼听曲儿吧。”张锦菱一瞬惊醒,后背冒出冷汗,差点掉下床去,等定睛一看,才看清靠在软枕上的黑影原来是郁桃。“你是嫌我这两天不够担心受怕怎么着?半夜还要吓我。”郁桃撩了下汗湿的头发,感觉浑身黏答答,“没想吓你,睡了一身汗浑身不舒服,要劳烦你吩咐丫鬟叫水进来给我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