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松石自从送上了拜帖少,一直没有得到消息,心下也有些忑忐,他虽和温荣认识,但要说有很大的交情,那还是没有的,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帮忙。过了数日,他按捺不住又去了趟温府,这一次就直接被人请进去了。柳夫人见他回来的时候脸色不错,知道是有了好消息,忙道:“怎么样?见到人了。”柳松石轻嘘了一声,低声道:“见到了,他答应帮忙,不过事情办妥之前,你不要和任何人说。”柳夫人连连点头,说道:“这是自然。”说着替柳松石换下了外衣,穿上平常家穿的便服,突听柳松石问道:“衡之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这几日都没见到人。”柳夫人手一顿,有点迟疑地道:“衡之新近结识了一帮朋友,经常谈论文章,在家时间不多。”柳松石听了一怔,“他才来京里这几日,能结识什么好友?别是一班狐朋狗友吧,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他。”柳夫人劝道:“衡之大了,必要的交际还是要的,等他回来,我先问问他吧。”柳松石道:“你做娘的别太宠着他,儿不教不成才,他过了府试后学业一直没有进展,等我空闲了一定要好好教一教他。”柳夫人应了一声,唤下人们摆上饭来。吃饭的功夫有门房来禀道:“孟府差人送了元宵节礼来。”孟府送来的节礼有两盒元宵,一坛好酒,并几盒时新的糕点,还有一张帖子。柳夫人收下礼物,赏了来人,拿了帖子回来和柳松石道:“过几日就是正月十五了,孟夫人约了我和阿瑾去看灯。”柳松石因为任职的事情有了眉目,心情略舒,笑道:“去看看热闹也好。”且说到了正月十五,京中最主要的几条大街上都搭起了灯棚,家家悬红结彩,花灯连络,锣鼓之声喧天震地。街上千百座灯架,似群芳争艳,各有特色,来观灯的人更是不计其数,熙熙攘攘地竟是挤得无立锥之地,连风都不透。人多又挤,便有一些纨裤子弟,街头无赖,趁机揩油,调戏貌美的妇人。所以京中有些体面的人家,都早早订好了看灯的楼面。孟府订的是一处临街酒楼的二楼雅室,虽说不算是最热闹的位置,也算是很不错了。室内烧着炭火,香茶点心又齐备,在此居高下望,满街的灯光人影,全都收在目底。孟夫人和孟琳倒还罢了,是往年看惯了的,并不觉太过稀奇,倒是柳夫人和孟瑾甚觉稀罕。柳夫人道:“往年在别处也看过灯,只是没见这么热闹的。到底还是京中景物繁华人物风流。”孟二夫人道:“你头一次见会稀奇些。我这年年看的,反倒不觉稀罕了。”两人叙些闲话,那边孟琳懒得和孟瑾说话,又不想大眼对小眼,干脆去看窗外灯景,突然间一对同行的年轻男女映入了她的眼帘,那男子一身素服身材修长,身边是个戴着雪帽身披狐裘的少女,眉目皎皎,颇有秀色,看着很眼熟,她有点不相信地又瞧了两眼,突然呀的一声低呼。孟瑾也查觉出异样了,跟着看了过来,“看什么呢?”孟琳将手一指,“瑾姐姐你瞧,傅清宁和个男人在一起。”孟瑾也看到了,两人相视一眼,俱是无限疑问。只见那男子不时俯头和她说些什么,傅清宁时而微笑,时而点头,情形看着挺亲密,一起走进对面的状元楼去了。孟琳心下好奇,招来贴身婢女双玉,“你去打吓一下,刚刚进状元楼的那个男人是谁。”双玉应声去了,这时孟瑾蹭地站了起来,“真是伤风败俗,一个未婚的姑娘和男人出游,成何体统。”孟琳道:“瑾姐姐你大概还不知道,傅清宁在荷花荡那边替人看着铺子呢。”孟瑾一呆,“她当真这样抛头露脸自甘下贱?”孟琳点了点头,看着自已指甲上刚涂的蔻丹,漫不经心地道:“可不是吗,我也觉得有些不象样,只是瑾姐姐你也知道我和她一向不怎么亲近,劝她两句还被她骂了。瑾姐姐你若是有空,不妨和她说说去。虽说她姓傅,我们姓孟,毕竟是亲戚,万一让人知道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孟瑾颔首道:“自然是要说的。你把她铺子告诉我,改日我找她去。”过了一会双玉回来,在孟琳耳边说了几句,孟琳诧异道:“温府的?”孟瑾问道:“怎么回事?”孟琳双眉紧紧皱起:“原来是攀上高枝了,难怪这么招瑶过市的。”傅清宁一进状元楼的门,便有一个人旋风般冲了过来,差点将她撞翻在地,定睛一看,原来是牟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