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在碧水城早已扎了根,成了当地不可动摇的地头蛇,便是烈州仙派的人来了也得礼让三分,他们住了几百年的老房子,洛银轻而易举便把人从这里赶出去了。洛银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对方,也不在意这些天宁玉究竟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我只是临时有事……”宁玉笑呵呵问:“未来师父早上还没吃吧?”洛银的心思不在与他聊天上,错开来人道:“我急着找屿川,没空与你闲聊。”“咦?师兄?我方才还在府门前碰见他,他说他去给你买早饭,走时乐呵呵的,怎么?最近师兄捡到钱啦?”宁玉摸了摸下巴回想方才碰见谢屿川的画面:“看他笑的那个样子,至少得捡到一百两吧?”洛银:“……”谢屿川是笑着出门的?还能和他向来懒得多看一眼的宁玉聊去向?所以……他并没有生气昨夜她看破了他的状况,也没生气她碰到了他……得知谢屿川只是出门买早饭去了,洛银也就没打算主动找上去寻尴尬了。她的脚步没出月洞门便又绕了回来,理了理衣襟坐在院内石桌旁,对上宁玉,见他看自己的表情没任何不妥,这才松了口气。这些天洛银当真是被那些不时传来的古怪眼神盯得背后发麻,不论那些人是如何看待她的,是好奇、还是惊诧,亦或是敬畏,她统统不需要。她不喜欢目光过多聚集于身上的感觉,这会让她想起之前十多年,被人紧盯着按部就班地走那条已然安排好的道路的约束和压迫感。宁玉毕竟活了近百年,性子虽看上去不着调,内里却是个稳重的。他道:“未来师父恐怕过不了几天惬意日子了,我来时听说烈州仙派给灵州仙派去信了,灵州掌门回信说不日亲临,来了应当便要找你吧?”“找我作甚?”听他提到了涂飞晔,洛银不禁蹙眉,最怕的麻烦便是这种,事事被修道界盯着,不得自由。若非综山一事牵扯了几百年前那桩过往,洛银只想周游九州,不问世事。“未来师父,你那样厉害的身份都被人发现了,你当自己还能安心待在一处过逍遥日子呢?”宁玉朝她摇头道:“便是灵州和烈州不打扰你,其余几州也不会放松,只要你到了他们的地界,风吹草动,必是找各种由头前来拜见的。”洛银听了便能想象到画面,于是头疼,她连忙抬手打住,让宁玉别说了。她现在就有种要把胡家那两个重伤的父子从高床软枕中提起来,丢去综山拔草修坟的冲动。宁玉见洛银揉着眉尾,一副烦恼的模样,瞳仁微颤,低声道:“未来师父是否不想让这些人找到你?”洛银没应他,宁玉便笑:“既如此,不如去我那儿吧。”洛银闻言抬眸看向他,宁玉笑得好不单纯:“我那儿山明水秀,四季如春,不属九州管辖之内,外设阵法结界,内有宝藏乾坤,最适合躲人……不对,最适合住人!”洛银撑着下巴懒懒地看着他夸大其词地赞扬自己住处,等宁玉说完,她才问:“既然那么好,你为何要出来?又为何会在安州地界?”宁玉一怔,眨了眨眼没说话,恰是此时,买了早饭回来的谢屿川打破了寂静。谢屿川撩开月洞门上垂挂的干枯藤蔓,弯腰入院看见宁玉时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手里提着个食盒,在对上洛银视线的那刹,少年面庞上肉眼可见地多了一丝红晕。他灿烂一笑,脚步加快地朝洛银跑去。洛银见他笑容,脑海中没来由地想起他昨天躺在自己身侧浑身滚烫微微喘息的模样,顿时垂下眼眸,做贼心虚地用手指绕了一下垂挂在心口的长发。食盒放在面前,谢屿川一一打开,香气扑面而来,三层食盒里分别放了汤包、春卷和一碗蛋花粥,还有一小碟醋。谢屿川将食盒护得很好,醋没洒出,几样东西洛银入口时还是暖的。宁玉的视线自打谢屿川入院时便在二人身上扫过,目光流转间,总觉得这二人有何猫腻。“好吃吗?”谢屿川坐在洛银身边问。洛银没看他,一双眼睛盯着盘子里的汤包,嗯了声算是应答。谢屿川见她没多热情,也不气馁,反而双肘撑着桌面,朝她倾身过去道:“我尝尝。”只有一双筷子被洛银握在手里,她捏了捏,夹起一个小汤包塞进了他的嘴里,谢屿川笑盈盈道:“有点烫。”宁玉双眼微眯,倒吸一口气。不对劲,很是不对劲!黏黏糊糊,暧昧不清的。吃完饭,洛银心想,谢屿川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当是不介意昨晚的事了,那她也没必要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