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冷调。顿了一顿,又接着问道:“程惜,你现在还想要影后吗?”时间像是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程惜听得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不是梦里的那场颓然暧昧。那麻木的不甘在这句话中突然苏醒,从程惜被消磨麻木的志气中挣扎出来。撕扯着她这一年多积攒的颓唐腐肉,一点点冒出如牙齿生长般的疼痛。她当初踏进这个圈子的目的就是这个。要让她如何不想。走廊里的安静换了一种氛围。孟知槿看着眼里已褪去顽劣的程惜,没有再延续这个话题,只道:“好好想想。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上午还有场通告要赶,该走了。”说罢,孟知槿便利落的从座位上起身准备离开。月色朦胧,在乌云后投着一轮静谧。温热的咖啡已经逐渐散去了温度,被程惜没有意义的握在手里。孟知槿走后,她一个人坐在这里,脑袋里过了很多事情。关于她的过去。关于她曾向孟知槿坦诚过的野心。那夜也是这样一片星空,大夜戏结束的剧组疲惫有序的收拾着拍摄道具。剧场里满是盛夏时分幕布无人打理的潮湿气味,程惜坐在剧台上,一双腿在空中荡来荡去。“小孩,想什么呢?”女人清冷的声线同冰凉的汽水罐子同时落在程惜的耳侧。她转头看去,站在她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知槿。她已经换下了拍戏的衣服,只是发型还没有拆开。打在一侧的麻花辫绑进去一条米黄色的花丝巾,给她素日呈现出的清冷疏离感添了一份柔和。是野心够大到可以说给任何一个人也好。还是被孟知槿这一瞬的温和拉近了距离也罢。程惜晃了晃眼,没有掩饰,坦然又猖狂的对这个她只认识还不到一周的女人讲道:“想我以后能不能当上主角,能不能也站在领奖台上拿一次影后。”“那就尽力去做。”孟知槿道,染着冷饮微凉的手指蹭过程惜的小脸。当日的对话还犹在耳边。可程惜却看到自己离着那个目标越来越远。野心干瘪缺水的被放在角落,仿佛接下来谁来碰一下就要碎掉。可今天孟知槿碰到了,却也没有真的碎掉。碎掉的只是那层蒙在上面的被程惜逐渐遗忘的灰尘。“惜姐!”小五的声音从走廊一头传来,拉回了程惜的神,“这边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茗姐已经给你定好了房,让咱们先回去。”程惜点头,朝小五那边走过去:“找了我很久?”“也没有啦,这个地方还算好找,哪里安静我就朝那里走。”小五难得伶俐,说话的功夫就带着程惜到了她的保姆车里。舒适的温度驱散着夜里的微凉,程惜察觉到驾驶室的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人。她没太在意这种事情,注意力被放在一旁车座上的一大包未开封的大白兔奶糖全吸引去了。程惜喜欢吃奶糖。尤其是碰到让她产生负面情绪的事情的时候。其实这个习惯也不过是最近这三四年养起来……回忆不安分,程惜皱了皱眉。她径直拿过奶糖,一边打开,一边带着调侃的感叹:“小五,半天没见,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还知道给我准备大白兔。”小五不敢居功,坦白道:“不是我啦,惜姐,是孟老师。”作者有话要说:鸽子:别装了孟知槿(傲娇):我没有糖果被温热包裹着融化,香甜的奶味在口腔中绽开。程惜没注意,牙齿失神咬在没有完全融化的奶糖上,被硌了一下。车子在两人上车后缓慢启动开来,入睡的世界一片漆黑,看不清有没有在移动。小五像是没注意到程惜这个反应,继续道:“我刚才一直都没有找到你,然后就碰到了准备离开的孟老师,她跟我说你在这里,还怕我找不到,让我朝安静的地方走就行。”“孟老师虽然接触起来挺有距离感的,但人还是挺不错的。”小五更新着她对孟知槿的印象,像是寻求共鸣一样看向了身边的程惜。可程惜没有回答她,否认或者附和都没有。窗外只有道路两侧的灯勉强将漆黑照亮,车窗玻璃成了镜子,倒映着车内人的侧颜。程惜就这样坐在座椅上,脑袋靠着头枕,永远含着风情的眼睛有些失焦。狐狸也透出了疲惫。“我累了,歇会。”说着,便真的合上了眼睛。奶糖在嘴巴里的融化速度越来越快,浓郁的甜渗透到牙根里,让人有些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