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解释,可想到金銮殿上的那位,不禁有些结舌,顿了一瞬后,转念说道:“皇帝是为百姓造福的人,能为百姓造福的是好皇帝,反之,则不配其位。”此大逆不道的话,从阿瑜的口中贯出,可也仅是咕哝。素未谋面雅间里头,阿瑜还在给舟舟逐一细语回言,过了少顷,跑堂引着那名游商,到了雅间。可还没等跑堂阖门离去,舟舟就错眼看见了门外走过的人。他下意识想追着那人去,那不是他的小哥哥吗?可再怎么想去找小哥哥,和小哥哥一起玩儿,娘亲还在身边,因之,他用左手拉着娘亲的衣摆,轻轻地摇了摇,软声软言说道:“娘亲,舟舟看到小哥哥了。”阿瑜一听,见到他眸中的欣然,想起来了他口中的小哥哥是何人。前几日,舟舟可是和她一直絮絮叨叨,说是要她去问问,和他一齐被救的那些幼孩,都去了哪里。其中,就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他那个小哥哥的喜欢。她当时听了,也让霜儿去问过那些幼孩的去处,得出来的言论,是衙门已然让各家领了回去,要想打听清楚其中的一人,难免不能俱到,到了如今,也没有个准头。可这会儿,还在客栈,她一直都和舟舟在一起,他打哪儿看到了他的小哥哥?待游商进门,阿瑜的视线一直落在游商的身上,也就没有看到从门前一走而过的小家伙。“舟舟,娘亲当下要谈生意,舟舟乖乖地坐在这儿,好不好?”阿瑜捏了捏他的鼻尖,温和地说道。一侧的游商,从进门到坐下,静静地看着母子二人,不过他的目光多是落在小团子的身上,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舟舟一眼,而后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那唇边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来。阿瑜安抚好舟舟后,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侧的游商,瞧着周身的气度,不像是个经商之人,反而似一个儒雅之人,但阿瑜与他对视了一眼,心里涌出了点怪异的感觉,那说不清的滋味,也不知道是因何而起。而舟舟骤然觉得娘亲忽视了他,不由得想闹脾气,况且他抬头一看,就看见了那个游商偷偷瞥了他一眼,那一眼撞入舟舟的眸中,他不由得一僵,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他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直直地盯着那游商,而后从不闹人的他,瞬间哭闹了起来,委屈地抹着眼泪,拉了拉阿瑜的袖口,着急地说道:“娘亲,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害怕,娘亲,我害怕——”哭闹声一起,阿瑜似是不明,定定地瞧了他好半响,忙着给他擦眼泪时,听到耳边传来他这一言。听到他嘴里反复地提起害怕,阿瑜不免有些心疼,她现在最听不得的便是舟舟说起害怕,一提起害怕,阿瑜便想起舟舟被人偷走的那些时辰。她得知舟舟被略卖人偷走后,心里也别提有多害怕,心惊胆寒的,生怕再也见不到舟舟了。如今她要把铺子卖出去,不就是不想让舟舟再在江南待下去,怕他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而当下,舟舟不知怎么,情绪瞧着极其不对劲,如此一来,她也没心思再与游商谈事了。她转身对着游商颔首,恰巧看见了他嘴边似是抽动了一下,而面色瞧着僵冷,阿瑜对此深表歉意,毕竟是她来寻人,这事情都还没开始谈,舟舟就要闹着离开,总归是她失了礼数。“他前些时日,遇到了些不好的事情,还请您莫见怪。如今他这般哭闹,我们今日要商量的事情,不知可否请您改日于胭脂铺相谈。”阿瑜娓娓道来,尽量临走之前,把礼数做的周全些。那游商面上似是不虞,有些贼心不死,只要能留住眼前的两人,趁机而行,心中所想,也不是不能成,他敛着怒意,低声说道:“事有缓急,何不让小公子出去待待。”“在下过些时日,可能就不在江南了,铺子出让一事,在下想尽快谈好。”还未等阿瑜做出回绝,那游商紧跟着又说道。手上的货丢得一干二净,底下的人也都是废物,他都已经收了一家的银钱,这迟迟不见货,他早已乱了针脚,今日,得来全不费工夫,眼前就有这么一个好货,怎能让他从手里溜走。那游商说完这一番话后,抬眸向前瞥了一眼,眼前这两人,他急着要那个小的,但这大的,若是挡路的话,他也不客气了,谁要这两人直直地撞上门来,怪不得他了。闻言,阿瑜紧蹙着眉头,对他所言,不加苟同,她淡淡地说道:“事有缓急,此言不假,可于不同的人而言,急切的事情也尽是不同的。”话音一落,阿瑜把放在桌上的幕篱戴好,抱起还在哭闹的舟舟,准备推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