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暖室出来,走在一处,刚绕过正堂的门时,便见不远处有一个男子,径直地往正堂这儿走来。一瞬间,阿瑜纵然还没看清楚来人,可她的心却莫名地紧了一下,她顿了顿,微眯着眸子,直直地看着那人走了过来,等及那个男子的面容在她的眸中渐渐清晰。小人难防天色骤然间暗了一瞬,方才倒映在地上的人影,当下已然半点儿都瞧不见了。就仿若前世所存在的一切,阿瑜经历的那些,都曾是虚假的,似是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迷雾,让人无法看透。待费祎走近,嬿婉看了他一眼,再想及方才在正堂没能瞧见二姐姐要想看的男子,难道那人是眼前这个姗姗来迟的男子?嬿婉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好一番。一边打量着,而又微微摆了摆头,先不说他品行如何,就是这其貌不扬的样子,她就瞧不上眼,未免过于平庸了,二姐姐与他定是不般配的。其实费祎的样貌,虽是平平无奇,却远没有嬿婉所暗念道的那般,可偏偏嬿婉不知,她自个儿看多了话本子,总觉得如意郎君会似话本中所写的那样,当是剑眉星眸,挺鼻薄唇。且不说能有她大哥那般古雕刻画,仪表堂堂总是该有的吧。费祎见着眼前的二位姑娘,见到他往正堂这处来,不仅没有回避一二,反而是直直地朝他看了过来,这两位姑娘,一位眸中满是复杂,而另一位眸中却是他看不明白的神色。嬿婉不加掩饰地看着他,越瞧便越觉得,眼前这个男子,若是成了她的二姐夫,那往后她的小侄儿,恐随了他的样貌,那怎么能成。还不待费祎先开口,嬿婉眸中似有光亮滑过,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听她言道:“你可是费府的公子?”她适才盯着他瞧了好半天,想到了婉儿与英国公府世子成婚的那日,她好像是见过此人的。在接亲的那会儿,他好似候在英国公府世子身旁,那巴结人的模样,让她甚是不喜,而后她还特意问了身侧的友人,才知此人家世不显,堪堪挤进京都权贵中。想起这一桩事来,嬿婉更是对他没了好脸色,面上更是显现出了不善,二姐姐若是嫁予她,往后的日子,难道要随他一同去巴结人吗?成国公府的姑娘,哪能做出此等有损傲骨的事。“在下费祎,姑娘怎么识得在下?莫非姑娘是府上的二小姐?”费祎不动声色地看了嬿婉身上所着的华服,再瞥过她头上所簪的名贵之物。若眼前这语气不善的姑娘,是他今日要想看的二小姐,那这桩婚事,该是让母亲定下来了。虽只是成国公府的庶女,可瞧着似是有着嫡女的做派,满脸带着的傲气,他倒想折上一折。也不知在床笫之间,还会不会有着这娇娇俏俏的模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今日相看的事,就此作罢。”嬿婉甚是娇横地说道,丝毫不管他会误会些什么,她当下所想的,尽是要帮二姐姐搅了这桩婚事。方才在暖室,见到母亲与那妇人聊及甚欢,没见到相看的人之前,她还没有多着急,如今瞧见了这男子,想起了那日他小人的模样,怎么都不肯让二姐姐嫁予他。阿瑜怔怔地站着,把他们二人的对话,都听入耳中,嬿婉的话音刚落,她便知她打的是何主意,这傻丫头,对她的二姐姐倒是好得很,可谁又知道成芸会打着什么私心,不然为何前世嫁给费祎的,不是她成芸,反而是成国公府的嫡出姐儿。前世的成芸倒是有了一个好归宿,嫁给抚远大将军,荣华一世,而嬿婉却所托非人,落得一个长殇的下场。她适才瞧着费祎贼眉鼠眼的样子,怎么都想不通,此非良人,前世,费祎又是凭借着什么,能攀上成国公府,求娶到嬿婉?“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仅凭姑娘的一面之词,恕在下不能应允。”费祎见着嬿婉,满身的华贵,想来就算是府上的庶女,那也是极其受宠的,往后官途上,若是能有成国公府相助,那他也不用愁及太多。费祎自知他的身份比不上京都那些贵胄子弟,可难得的却是他的后宅甚是安宁,成国公府上的嫡女,他是高攀不上,可这出身不够显贵的庶女,婚配于他,也不算是委屈了她。今日之事,成与不成,哪能容得上庶女置喙,国公夫人若是应下了母亲,那这庶女不嫁也得嫁。当下瞧不上他,就此摆出这一副桀骜的模样,给谁看呢,难道她还以为能给自己做主了不成。府上的嫡女,他虽娶不到,可这庶女再怎么受宠,终归还是庶女,难不成还能爬到国公夫人的头上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