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多耐心了,对你。”今夜的忍耐已是他的最大极限。沈暮清澈的眼眸泛起潋滟,脚步挪不得半寸。她背对着。和他隔着一条马路。男人语色融进缱绻的夜里:“宋景澜。”沈暮呼吸卡在嗓子眼。刹那发觉,她原先的名字居然这么好听,从他口中温柔唤出来。江辰遇眼底浮露温情,喉结滚动了下。“和我见面吧。”旧情复燃。夜幕像打翻的亮片眼影,星河长明,温风宜人。耳边静静的,他在等她回答。在那一段沉默里,沈暮从惊愣到心悸,最后平静下来,她如坠反物质世界,脱掉所有外在,只作为生命本体去感受。分明早就知道是彼此,他却顾着她脆弱的心理问题,和那句看似随意的口头承诺,硬是耐着性子等。直到现在才提。和他见面。其实这话该是由她开口才对。这段关系里她不能总扮演逃避的角色,这样对他很不公平。所以沈暮今晚咬牙想坦诚面对,但败落后被打进牢笼,她懦弱地不敢再作声。而此刻锁进囚牢的她又重新被释放。沈暮垂眸,心捶如鼓慢慢平复。终于低低出声跟他坦白:“我其实……晚上想说的。”江辰遇坐在车里眸色深静。闻言明知故问:“说什么。”沈暮缓缓吸上口气,声音和微风共拂。“想说。”“我们见面。”不得不说,她的话很取悦男人。江辰遇轻抬唇:“那我怎么没听到?”沈暮盯着自己脚尖,亮盈盈的鞋面,蕾丝绑带袅娜地缠绕上小腿。“……又不敢了。”她听见自己怂着声说。某人很轻笑了声:“胆小鬼。”他语气纵溺,透着意料之中的淡定。沈暮觉得有被冒犯到,嗫嚅:“我们还要,这样说话吗?”腿都站酸了。他怎么还不下车过来。江辰遇眉眼间笑意渐深。躁动整宿的神经在她温言轻语间被奇迹抚平。忽然就不那么着急了。江辰遇掠一眼那只patekphilippe黑金腕表。“现在是两点半。”沈暮正疑惑。随后便又听他慢悠悠说:“后天是你鸽我四周年。”“……”沈暮足足懵住十秒,终于思忖明白他的意思。七月九号是四年前他们约见面的日子。但她当天跑去了法国。后天,七月九号。这完全是拉她出来鞭尸,还要公开处刑。虽然确实是她不守道德爽约在先。沈暮没什么底气,嗔怪的话都不由温软下来:“你这么记仇的。”这都要扯出个周年纪念日……那人还很合乎情理地“嗯”一声。他突然提到这事明显别有目的。沈暮哑然片刻,还是不知觉地顺他意,慢吞吞问:“那你想怎样……”男人一字一句皆正经。“后天和我见面。”沈暮顿了一顿。明明现在就可以,这是什么,旧梦重圆吗?但必须承认,这分特意填补空缺的用心,完完全全能满足女孩子所谓的仪式感。沈暮抿住唇边笑痕,故作勉强:“噢。”“这次不会再鸽我吧?”那边似笑非笑,像单纯的顾客遇到她这个不良商家,来讨要说法。当然不会。沈暮温顺间挟了丝狡黠:“不会吧。”多余的“吧”跟故意气他似的。江辰遇慵然搭着方向盘,笑里纵着无奈。问她:“后天晚上,想吃什么。”这是在跟她约定时间。但沈暮一时没反应过来,微惑:“嗯?”“答应过,有机会要请你吃顿饭。”他语调斯理地说。沈暮略呆,思路倏而畅通。啊,是她砸伤鼻子,无理取闹把错归咎于他那回,他说要赔偿小孩一顿饭。他什么神仙记性,这点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楚。而她几乎早都忘了。也可能无关记性,只是被他放在了心上。不知道为什么沈暮有一瞬想哭。她像块易碎的玻璃,有种被他轻拿轻放的呵护感。沈暮心里暖融融的。顿时好听话:“你定。”小姑娘的温驯对男人向来受用。江辰遇:“好。”沈暮心境彻底朗豁,声音有点甜:“那……周一见。”他嗓音通透,又似朦胧了层温柔。也说。“周一见。”今晚夜色很美。香槟礼裙的倩影消失在灯火阑珊,银灰bo不多时也驶进远方夜色。但没有哪一种相遇,要比这次的分别更令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