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极好。那你自己呢。”
“我?”
“三兄一手搅得京城动荡不安,身处漩涡中心,肯定离不开京城了。之前似乎有人说过辞官归隐的事?还说什么天涯海角追随……”
阮朝汐垂眼望着灯台明灭的光,“拿话哄我呢。”
放下的纱帐被撩起了。
荀玄微坐近过来,细心圈起受伤的右手腕,依旧放去床边,随即拢过纤细的腰身。
阮朝汐被抱坐在温暖的怀里,额头抵着对面的肩膀不吭声。
耳畔传来沉静的解释。
“那是一两年后的安排。京城如今确实一滩浑水,现在辞官的话,局面弹压不住,即刻会引起反噬。等一两年后,该罢黜的罢黜,该流放的流放,各处隐患都处置弹压妥当,换个可靠的人接替这辅政大臣的烫手职位,那时便可以考虑归隐,天涯海角地追随阿般而去。”
“三兄,我发现……你谋划事情,都是以年为衡量。一两年,年,轻轻巧巧地说出口。”
阮朝汐闭上了眼,脸颊贴靠在温热的掌心,浓密的长睫闭上,刮过掌心处。
“然而一年有三百六十日,朝暮漫长。人生有多少个一两年?筹谋诸事,你擅长谋划,尽可以慢慢着手去做。何至于天天早出晚归,连面也见不上?五日未见,我的耳边听到了许多消息,好的,不好的。白日里思念,晚上忧虑不安。”
荀玄微沉默下来。
手臂逐渐用力,阮朝汐被他紧紧地揽在怀里。“我亦思念你。”
“不是你忙里偷闲时,偶尔抽空想一想我,夜里坐在床边看一眼睡着的我,便是思念了。”
阮朝汐贴在胸膛上,耳听着沉稳的心跳,指尖攥紧了面前柔滑的布料。“这些不是我要的思念。”
“那你说,如何才算是思念。”
“夜里回来时,如果我睡着了,直接把我推醒。”
阮朝汐抬头直视过去,眸子亮如星辰,“像现在这样抱抱我,我们当面说说话。说说白日里的大小事,哪怕随意说些琐事也无妨的。”
荀玄微不赞同,“见你夜里好睡,我如何舍得把你推醒,只为了说几句无关紧要的琐事?你前些日子宫里伤损了身子,正要好好休息调养——”
话音未落,阮朝汐已经不满地瞪视过去,荀玄微瞬间察觉了她的不悦和坚持。
他莞尔退让。“好好,就如你所说,把你推醒,再抱着你,当面告诉你,我白日里对你如何地思念……满意了?”
明明是自己极为严肃说出去的话语,被隐约带笑的嗓音重复了一遍,阮朝汐的唇角也忍不住翘了翘,
“满意。”
两人的目光在朦胧灯火下对视着彼此,荀玄微唇边噙着笑,云淡风轻道了句。
“既然已经把你推醒了……只是抱一抱,说两句思念,对我来说却是不足。”
“嗯?”阮朝汐听出了三分话外之音,仰头注视过去。
他深夜里说话和白日里似乎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