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平定下了。”
荀玄微把伞略微抬起,对阮朝汐身后跟随的宫人道,“圣上夜里已经大行,停灵在式乾殿。你们可有准备白麻布?四处门楣都可以挂起来了。国丧在即,各自准备丧衣。”
没有哭声,没有大礼长拜,宫人疲惫而安静地开始准备麻布和丧衣。
荀玄微转过身来,留意到阮朝汐至今紧握手中的染血长剑。
“此地已经安全。剑可以收起了。”
阮朝汐低头去看手中的剑。
被提醒了一句,她才蓦然意识到,手把剑柄握得太紧,白皙秀气的手背浮起大片青筋,以至于松手的动作竟然变得困难。
她缓慢地把手指一根根松开,剑身朝下,将剑柄递过去。
剑柄上一片血迹。
她起先以为那些血迹是别人的,直到荀玄微拉过她的右手,摊开手掌查看,她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右掌心不知何时早已鲜血淋漓,她竟不觉得痛。
染血手掌迅速蜷起,藏于身后,她换了只手把剑递过去。“原物奉还。”
荀玄微凝视几眼剑身剑柄沾染的血迹,长剑归鞘,挂在腰间。
广袖在风中扬起,他抬手往前,毫不避忌地握住她的手。“随我出宫。”
阮朝汐吃了一惊,本能地瞥向四周。
李奕臣紧跟在身后,瞧了个正着,不自然地咳了声,自己视线往旁边瞥去不看,抬手往周围一挡,
“看什么看,别瞎看。”
这一下欲盖弥彰,原本被伞遮挡着没留意到的视线也都齐刷刷盯过来。
阮朝汐听到萧昉清晰地倒抽了口气,她自己也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脸颊耳尖热辣辣的,不知现在什么颜色。
她飞快地往后抽了下手,没抽动,低声道,“三兄!”
“大局已定,不必再顾忌什么。随我来,我把昨夜的事说给你听。”
油纸伞细心地撑在头顶挡雨,荀玄微紧握住她微凉的手,引她下了殿门几级台阶,往千秋门方向缓行。
路上简略和她说起。
“圣上宾天,留下遗诏,梵奴奉诏继位。”
“太子谋逆,赐死于后殿。”
“我,萧昉,王司空三人,奉遗诏辅佐幼帝,为辅政之大臣。”
“大长秋卿在式乾殿等候。萧昉现在就要迎老太妃和梵奴去灵前祭拜了。”
阮朝汐仔细听着。听来听去,似乎少了个人。
“宣城王呢?”
“他当初所求,无非是不受太子欺凌。如今太子赐死,他当初之所求,已经达成了。”
荀玄微淡淡道了句,转开话题,“不说不相干的人了。你的手伤得不轻,让我看看。”
阮朝汐的手缩在袖中,不愿让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