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并不躲避,抬头直视过去,“是。臣女为白鹤娘子作证。”
太子长得阴柔,细眉白肤,貌若好女。比起彪悍魁梧的元帝,更像他小叔平卢王元宸的相貌。他背手站在面前,饶有兴致地追问,“那就不是入宫的娘娘了?”
阮朝汐侧目而视。
东宫妻妾尽数赐死,至今未过七日,太子昨晚斩杀了所有门客谢罪,今日竟像没事人般地出来了。也不知是没心没肺,还是心肠冷硬如铁石。
她瞬间起了反感,冷淡道,“不是。”
太子哈哈一笑,脚步转开,径自当先跨进殿门。
大批禁卫左右簇拥而入。
武泽悄声道,“好了,赶紧去殿里。莫让圣驾在里头等。”
言谈间穿过庭院,巍峨古朴的后殿就在视野前方了。左右七间殿室一字排开,中间的直棂木门敞开着。
紫烟缭绕的侧殿里,众多禁卫拱卫。袅袅烟气也掩饰不住血腥气。
白鹤娘子倒在殿内。
阮朝汐进去时,一名内侍正拿银盆,蹲在她的面前泼水。
刑讯内监站在血泊水迹里,正拖长了语调劝诫道,“三娘子,南朝去不得。”
白鹤娘子从昏迷中悠悠醒转,恨声大骂,“妾深宫多年,旧朝琅琊王抛下妾出京,之后再无联系。这些书信俱是伪造!”
刑讯内监呵呵笑了,“对着证据如山,人人都说是‘伪造’。一轮用刑下去,吃了苦头,这才能撬开口。三娘子,你曾是宫里的淑妃娘娘,圣驾正高坐御座。三娘子还是如实招供在净法寺内秘密连通南朝,和南朝的夫女勾连串通,意图叛国南逃之事,免吃苦头。”
白鹤娘子躺在地上,冷笑一声,“好,我招供。书信俱是伪造,皇后害我!”
“大胆。怎么还牵扯到皇后娘娘了?动刑。”
耳边蓦然一声凄厉的尖叫。
拶子夹在血肉模糊的手指间,两个内侍死命往左右拉,白鹤娘子瞬间再度昏死过去,又被水无情泼醒。
“陛下,荀九娘带来了。”武泽上前回禀。
丹墀高处传来了元帝的吩咐,“把人带进来。”
阮朝汐单独入殿,踩过血泊,在白鹤娘子身侧端端正正地跪倒。
心跳剧烈如鼓,眼睛盯着地面上的斑斑血迹,极度的愤怒中反而显得出奇的冷静,她拉过母亲的手,仔细查看皮肉糜烂的十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