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哎呀,那丫头,到底还是有古怪啊!”
“我听说她天生孤煞,是要克死身边所有人的啊!你看,那邋遢道士不过才三十多岁?这才养了她几年,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死了?”
“那张老婆子还想把她说亲给娘家侄子?”
“那老虔婆你还不知道?就见不得娘家那一家子好!再说她那侄子,前头还克死了两个未过门的大闺女。他俩一起,倒是能成一对!”
“嘘——小点声儿,别叫她听见了……”
“哐!”
王大牛关上了院门,不想,转过身,却见云落落站在西厢房的门口。
神情浅淡,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之前的话。
心下一提。
走过去,干巴巴地说:“你别听她们嚼舌根,都是胡说的……”
没说完,却见云落落摇了摇头,一双似银月覆水的眼睛慢吞吞地往下,落在他的左边小腿上。
问:“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
王大牛面色微变,分明他已经遮掩得很好了,旁人一个都没瞧出来,偏在云落落的眼中,无所遁形。
他没说话,只朝屋内看了眼。
云落落便没再坚持,让过半步,由他急匆匆地进了屋内。
而她自己依旧站在门口,看廊檐下滴落成串的雨珠,不由想起——观主带她回灵虚观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大雨之中。
观主揉着她的脑袋顶,笑眯眯地指着那塌了一边土墙的道观,对她说。
“以后啊,这就是你的家了。你随我姓云,名儿嘛,就叫落落吧!”
“雨声落落屋檐头。”
“好听吧?”
她那时不懂,这‘雨声落落’到底何意,所以没有回答。
现在却想对他点点头,告诉他——
这如碎玉落于天地间的声音。
好听的,观主。
“啊!”
屋内,王大牛的轻呼声,一下将她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她回头,就见王大牛掀开床帘,看着床上,再次微微发抖着朝她望来,“落落,这,这……她不是变回来了么,怎么又,又……”
床上,巨大的鱼尾,显露出来。
云落落站在门边,看了眼那无力垂落的鱼尾,声音清浅,“刚刚那是化形符所力,我临时画成的,并不能保持许久。”
王大牛眼底一颤,猛地意识到,夜壶的踢翻,故意让马婶子掀开床帘,都是云落落为了保护他们所为!
顿时,一股难以言说的羞愧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
倒是云落落,又回头看了眼门外的大雨。
似是不经意地说了句:“今夜戌时三刻,雨停。可上路。”
王大牛没听懂,不过心中的难堪已经在这会儿缓解了许多,他又朝床上看了眼,问:“落落,你有没有法子,救一救玉儿?”
云落落却轻轻地摇了下头。
王大牛心下一沉,再次跪下,语带恳求地朝她看去,“落落,我知你们道门不容异己,青云道长手里也不知斩杀过多少妖魔鬼怪。可,可玉儿真的不害人!我这腿,也,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伤的,跟她真的没关系。你救救她吧!就,就看在小时候,我,我,我……”
他猛地一咬牙,“我护过你的份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