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呵,那说明他真的长大了,懂得了守护的意义,爸爸特别欣慰。”“可是哥哥的手受伤了。”“为了守护重要之人,受再多伤也值得,我想星樊一定会这么说。”傅星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片漆黑,空间逼仄。他像只刺猬一样蜷着身子缩成一团,周围密不透风。无法畅快呼吸。无法伸展四肢。无法翻转身体。自始至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就跟那即将下锅烹饪油炸的基围虾似的。半死不活。无处可逃。那么,只能坐以待毙吗?才不要呢。他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不停地拍着头顶的木头。他蹬着光溜溜的小脚丫,不停地踢着脚底的板子。他抻长脖子,扯着嗓子,不停地喊、不停地呼救。拍到手掌红肿,踢到脚底板青紫,喊到嗓子发哑、喉咙干涩,依旧无人应答。他的口很渴。他的肚子很饿。他的精神很紧张。他的心里很害怕。可他出不去,只能忍着、憋着、默默承受着。恐惧,在寂静中肆意蔓延。焦虑,在无声中大举扩散。挣扎的痕迹伴随着疼痛无限放大。抗争的印记伴随着虚弱疯狂呜咽。睁着眼,是黑暗。闭上眼,还是黑暗。哭哭停停,停停哭哭,筋疲力尽。反反复复,断断续续,永无止境。他觉得自己好像瞎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在温暖的外衣的包裹下,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寒冷,什么叫绝望,什么叫无能为力。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作为大集团继承人,他有的是钞票。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将他从这不见底的深渊当中救出去。他还不想死。却不得不死。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兄长们竟要如此对他。因为权利还是地位?统统拿去啊。他才不稀罕呢。然而,一切都晚了。晚了……不过算了,死在这个地方其实也挺好的。听爷爷说,这是奶奶装嫁妆的箱子。木制的,祖上流传下来的。虽然他对奶奶印象不深,可四周似乎还残留着奶奶的气息。淡淡的梅香还夹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辣椒味。这让他想起了爷爷做的油皮辣子面,好吃是真的好吃,辣也是真的辣。两勺辣子下肚,能让你爽上天,也能让你下地狱。哎呀,梅梅也吃了,会不会和他一样拉肚子?对哦,他有妹妹了,他还答应带她去玩的。所以,他不能死,不能死。梅梅,等我,等我!心怀强烈的愿望,深受刺激与鼓舞的傅星樊渐渐从梦魇当中挣脱出来。浑沌的意识一点一点恢复,无奈眼皮却又重又沉,怎么也睁不开。“哥哥……哥哥……”“星樊……”“儿子……”身陷迷宫徘徊之际,家人热切的呼唤犹如一道光,照亮了黑暗的前路。在爱的指引下,傅星樊顺利地找到了出口,他终于可以回家了。疲累的双眼艰难地撑开,模糊的视线中闯入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妹妹、妈妈、爸爸、小白、管家……是他的家人。令他眷恋不已的家人。“星樊,你可算醒了,担心死妈妈了。”在儿子开口前,喜极而泣的棠瑛率先扑了上去,“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点?”傅星樊张张嘴,嗓子有点发紧,他只能以点头的方式来回应老母亲的关心。“妈妈看看还烧不烧?”棠瑛抹干眼泪,探了探儿子的额头,温度正常,她方才破涕为笑,“不烧了,饿不饿?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傅星樊的喉结缓慢地滚动了几下,方才嚅嗫着唇瓣,轻声问道:“妈,你吃了吗?”劫后余生,他温柔的嗓音中似乎多了一份感恩。“妈妈不饿,妈妈早上熬了粥,蔬菜肉末味的,想吃吗?”棠瑛急急回头“小左!”话音未落,万能管家已经把粥端到了女主人面前。“爸爸扶你起来。”棠瑛接过粥的一瞬,傅立承立即化身成贴心小护工,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扶稳坐好。“儿子,来——”粥温温热,棠瑛舀了小半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喂到傅星樊嘴边。刚输完液没多久,傅星樊其实不怎么觉得饿,他摇摇头,扯出一抹笑:“我没事,你们快去吃吧,别饿着了。”棠瑛坚持:“等你吃完,妈妈再吃。”“不如我来吧。”梅瑰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拍拍肚皮说道,“我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