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樊耸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自从患上惊恐症,我再也没去过那边,到时说我旧病复发就行了。”这的确是个好理由,可转念一想,梅瑰又觉得不妥。家庭聚会,亲戚们总爱攀比。什么晒娃、晒老公、晒老婆、晒事业,一个个全都在那上演凡尔赛文学。他俩却躲在家悠哉游哉,那边的亲戚、宾客以及寿星公会怎么看待爸爸和妈妈呢?上流社会庆祝七十大寿,排场想必相当气派。她绝不能让哥哥和父母在家里抬不起头来。另外,毒死大白、害哥哥患上惊恐症的凶手肯定也会到场。正是讨债的好时机!“还是去吧。”梅瑰拉起傅星樊的手,原本黯淡无神的双眼顿时变得熠熠生辉,“我来傅家这么久也算傅家人了,你爷爷就是我爷爷,不露面实在不像话呢。”傅星樊撇撇嘴,别扭地说道:“有什么不像话,十几年没见了,他老人家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孙子都不一定。”梅瑰牵着傅星樊一蹦一跳地离开房间:“那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哥哥到底有多优秀。”“我才不在乎那群人怎么看我。”傅星樊鼓鼓腮帮,闹起小情绪,“更不想把你介绍给他们。”“为什么?”梅瑰停下脚步,单手叉腰,单手指着自己鼻子,“你妹妹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傅星樊食指微弯,蜻蜓点水般地刮了刮梅瑰秀挺的笔尖:“傻瓜,恰恰相反。”语气里满满的宠溺。“哎呀,原来我这么优秀啊,优秀到哥哥都想把我藏起来,好开心。”梅瑰挽起傅星樊的胳膊来回晃荡,抹了蜜的小嘴几乎咧到耳根。“那当然,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傅星樊堂而皇之地发表妹控宣言,眼神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占有欲|望。近似表白的话语与脉脉含情的眼神悉数落入梅瑰的耳中,眼中。她的脸唰地红了。心跳如擂鼓。紧张、羞涩却混合着甜蜜的情愫,像电击一般刺激着她的感官与五脏六腑。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再度忆起了……因赛事。因学业。因友情。而暂时尘封。而刻意遗忘掉了的……那个独属于十六岁生日夜晚的绚烂烟火以及意外之吻。噗通——噗通——胸腔传来的巨大轰鸣声,吵得梅瑰的耳朵嗡嗡作响。她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沉寂的爱恋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极其幸福又幸运的事。当梅瑰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傅星樊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无疑是雀跃的、甜蜜的。像许多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会在课间发呆时亦或是午夜梦回时,憧憬幻想各种冒着粉红泡泡的场景。然而,她又是不幸的,痴恋的对象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哥哥。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在同一个户口本上。自古以来,这种禁忌之恋都是不被世俗和道德所允许的。那段时间,她曾害怕过、彷徨过、迷茫过、自责过,也曾拼命压抑过心底的那份感情。可思念与心动往往是不受控的。日久生情。朝思暮想。波涛汹涌的情念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满溢而出,将她冲垮、将她淹没、将她吞噬。她的灵魂与身体时时刻刻浸泡在滚滚热浪中,浮不上岸,沉不到底,永无解脱之日。除非腐朽溃烂,除非溺毙而亡。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原来恋爱的味道不单单只有甜。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更多的是苦、是涩、是酸、是痛、是无奈甚至是无望。好在,青春的萌动总是一阵一阵的。除了傅星樊,她的世界还有其他色彩。比如朋友、比如宠物、比如家人、比如校园生活、比如俱乐部日常。好不容易有了家。好不容易有了家人。好不容易在新的地方扎稳根。好不容易找到愿意为之奋斗献身的运动。怎能因一己私欲而毁了呢。托他们的福,她很快就从泥潭沼泽里爬了出来。并天真地以为未来的日子都将以如此纯粹的方式一直持续下去。谁承想,仅仅过了不到一年……她那简单到真挚的愿望却轻而易举地被傅星樊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给打回了原形。梅瑰很好奇,他究竟是以什么心态说出那句话的。难道也和她一样?不!邪念才起,便被她亲手掐灭。不能再这样继续胡思乱想了。梅瑰摇摇头,努力将偏离正常轨道的自己给拉回来。只是,黎初不在身边,赛季结束又进入了休赛期,还有什么事能分散注意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