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淑珍的逻辑非常清晰,讲述有条理,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要不是我看过郝爱国手机里的信息,可能已经全盘接受她说的了。“我一辈子没离开过日昭村,就连孤儿院起火的时候,我也亲眼看着,那把火烧得好啊!那样的人怎么可以当孤儿院的院长!”她声音越来越大,愤怒喷薄而出,情绪高涨得十分突兀。我赶忙问她:“奶奶,昭亮还干了什么?”“他干了什么?”她睁大双眼直视着前方,似乎那里站着一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罪人,泪水从她眼底汹涌而出,“他……他……呜呜……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孤儿院时期2当年孤儿院起火加上死者死状蹊跷,是立案侦查了的,但昭淑珍的话被当成了疯言疯语,没有记录在案。就连本村的人都当她是个大傻子,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那天晚上,我快要走到孤儿院后面的竹子林的时候,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昭淑珍以为是猫叫|春,便不当一回事。但随着距离靠近,她觉得声调越来越富有变化,跟一成不变的猫叫声不同。难道真的是小孩子在哭?可这大半夜的,为什么还有小孩子在外面呢?她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顿时心里发毛,不敢再朝前走。但是想要到孤儿院前门去,必须穿过竹子林。实际上这个时候她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非要到孤儿院去了,反而是越害怕越吸引。年近七十岁的老人家,这辈子听过不少鬼故事,但还真的没有亲眼见过,或许就是这份矛盾的好奇心,将她一步步地带进了竹子林。小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近,断断续续的,有哭泣有哀求。开始听到第二个声音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那是男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她相当熟悉!竟然是人,那就好办了,她加快脚步朝声音走了过去。“嗯啊……我会乖乖的爸爸,饶命啊爸爸……”男人气喘吁吁的:“知道错了吗?知道错了吗?”“知道了我知道了……对不起饶命啊……不要打我……”“啪!”赤|条条的男人背后被一块石头砸中了,随后昭淑珍破口大骂:“滚蛋!臭不要脸的,竟然欺负小孩子?!”昭淑珍以前是种田干农活过来的,身体还不错,心性也耿直,这会路见不平直接抓起石头就扔,每一个都精准地砸到了男人身上。“你这个老色|鬼,竟然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要告诉全村的人,把你抓起来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当时,那个男人不得不跑开原来的位置,但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借着环境遁入了黑暗之中。昭淑珍想去把孩子拉起来,但那孩子提起裤子就跑了。她在后面追着喊:“孩子别跑啊,奶奶带你回去!”她没跑出多远,就感觉后脑勺一疼,摔到了地上。事情讲述到现在,昭淑珍都表现得十分有条理,声情并茂,十几年过去了她连对话都能复述出来……但她现在的表情,竟然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痛苦,反而变成了一个旁观者!我不得不提醒她:“奶奶,你认出那孩子是谁了吗?”她一口咬定:“是岳岳呀!”“你没有喊他的名字,你喊的是‘孩子’,不是‘岳岳’。”她顿住了,眼珠子转来转去,回忆思考了半天,仍旧肯定:“就是岳岳。”郝爱国又把手机递给了我,卢广义发来了一份调查报告,十几年前,昭淑珍被人发现晕倒在孤儿院后方的竹子林里,后脑勺有磕碰伤,是摔倒撞在石头上所致。家属说从那以后,她就疯疯癫癫的了,天天说昭院长糟蹋了她孙子,逢人就说,弄得家属十分尴尬,渐渐地村里人都当她是个疯子。我抛开调查报告先不管,继续询问昭淑珍:“奶奶,为什么你认定那个孩子就是你孙子岳岳呢?”昭淑珍快速地眨动着眼睛,以她十分讲逻辑的思考习惯来说,这时候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当时在林子里,光线很暗,你是怎么判断他就是岳岳的?他喊你奶奶了吗?”“没有,他没喊我,他跑了!”“奶奶来了,如果他是岳岳,绝对不会跑的对不对?”“是呀,他为什么要跑呢?警官,难道我弄错了吗?”昭淑珍似乎十多年来,第一次发现这里不对劲。“昭院长也确实是昭院长吗?”我不能不怀疑啊。“那绝对是,我记得他的声音!我天天去孤儿院,怎么会记错?”她是凭着声音断定那个是昭亮院长的,但孩子确实没看清楚。而大人侵犯小孩这件事,也是凭着虚弱的肌肤反光认定的。她确定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片小空地,月光倾斜下来,足以看清楚现场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