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伤了我的人,怎能不付出代价?”“那此事……”黑衣人有些犹豫。云烟将一小盅碾好的药粉兑入药罐中,面不改色地回答:“拔除戎维。”她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却让身后黑衣人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他眉头一皱,面上露出犹疑之色,急声劝道:“此事牵扯甚广,贸然行动恐怕引火烧身,云姑娘可要三思。”云烟唇角抿起,自带了三分媚意的容颜衬着眼中冷锐的寒芒,竟给人一种冷艳又肃杀的感觉。“你们只需要将消息透露给北辰隆,以此人多疑之心,必要几经求证,届时再进一步放出消息,如此,则可假北辰隆之手,进攻戎维,待其起兵,再送一道消息出关,让那边明白,我的目标只有戎维,如果她还想继续与我合作,自然知道该怎么做。”黑衣人还欲再说什么,但云烟心意已决,他几番思量,也找不出错处,便躬身行了礼,悄然告退。待黑衣人退去之后,云烟抿唇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仿佛有冷芒穿梭在她眼底,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冷峻,红唇翕动,她喃喃自语:“人生一世,处处都谨慎小心,渐渐磨平棱角,忘记了意气风发是怎样的滋味。”她抖了抖手里的药罐,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戎维人伤了傲雪,就该付出代价,我小心了一辈子,莽撞一次又如何?”第二天一早,云烟又早早地来给林傲雪看伤,林傲雪一夜没睡,状态很差,看起来竟比昨日更虚弱了。这段时间,云烟几乎已经成为林傲雪的专属医师,自是知晓林傲雪处在怎样的状态,她心里很焦虑,但营地里药材有缺,能用在林傲雪身上的药有严格的管制,在喂林傲雪喝了药粥之后,云烟就回了一趟医馆,又取了些药材,私心地将最好的伤药都用在林傲雪身上。如此数日,林傲雪背上箭伤结痂,开始长肉,疼痛减缓了,林傲雪却又要忍着奇痒,不能下床,不能训练,养伤的日子度日如年。好在有云烟时时陪伴,让林傲雪心里好受许多,便尊听医嘱,乖乖养伤。一连十余日,林傲雪的伤在云烟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好了,云烟却日渐清瘦,林傲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不知如何劝说云烟让她自己多多休息,每每她要开口,云烟就像能提前预知她的打算,伶牙俐齿地给她绕了弯子,最后竟还让林傲雪哑口无言。几次三番,林傲雪无可奈何,便不劝了,想着自己好好养伤,她的身体好了,云烟自然不用再操心。林傲雪的伤开始见好,北辰隆那边对密信的追查也有了进展,那意图将密信送出关外的小卒被北辰隆的手下抓获,为了防止他服毒咬舌,北辰隆的暗卫提前卸了他的下巴,将他一口牙齿全部敲掉,又经过一番严刑拷打,终于从他口中撬出一些消息。他将自己背后的线人的居住之所坦白,当北辰隆秘密派人前去将小卒口中所言的线人抓获,此人的身份却让北辰隆感到极为震惊。北辰隆带了人亲自前往地牢,看着被捆绑在木桩上,一身鞭痕却依旧咬紧了牙不肯松口的人,他眼里透出凶戾的冷芒,冷声喝道:“尚武!”木桩上被五花大绑的男子体型壮硕,已被折磨得气息奄奄,他微垂着头,听到北辰隆的怒喝之声,他费力地抬了抬头,眼睛里却是一片灰败之色,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冷漠平静,就好像对自己身处的环境和即将到来的遭遇,都有所预料,故而放弃挣扎,一心求死。他没有说话,就只平静地看着北辰隆,灰暗的瞳孔里没有半点光亮,任由眼前之人暴怒愤恨,他却无动于衷。“你为什么这么做?”北辰隆得到消息之后,不仅抓了尚武,更是悄无声息地派了暗卫去他宜平的老家,将暂住在他家中的未婚妻也一并抓了来,他甚至还从尚武住的地方,搜到了鄱岩驻军的布防图,以及邢北关外各个哨口的具体位置,和换防时间。如此机密的东西在尚武手中,一切已不言而喻。人证物证具足,尚武就是邢北关里的奸细,去年邢北关形势如此危急,其中很可能有尚武作为蛮族眼线,并为此做出的贡献。但这一切让北辰隆感到非常不解,尚武先前上战场的时候,极为勇武,和林傲雪一起并肩作战,表现出极大的爱国热情,甚至在夺回鄱岩的战役中,尚武还身中数刀,差点死在鄱岩。后来蛮兵攻城,尚武又一次身受重伤,好几个军医连夜守着,费尽心力,才将他救回来,这些北辰隆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才想不明白,如果只是为了取信于他,尚武何故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