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琛行礼道:“儿臣恭送父皇。”待皇上同他的伴驾都已经走出东宫的大门,贺千笑立马从阴影处冲了出来,攥住了贺子琛的衣襟。贺子琛一点也不意外,显然早就知道他躲在那里了。贺千笑咬着牙,“此事关乎国本,你为什么不让皇上增添援兵?”贺子琛把自己的领子,一点一点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整了整,“六弟说话还是这般莽撞,你也说了,此事关乎国本,那就不要妄言。”“你想他死?”贺千笑不敢置信,“这天下,未来也会是你的天下,他这次若是失败,削减的也是你的土地,你为什么……”而且明明贺子琛提过的方案中,是有这个备选的。然而他偏偏在最后说,一切看燕归的决定。贺子琛笑了,他凑近贺千笑,拿指尖拨了拨他的眼睫,低声道:“嗯,这句话说得好,我倒是愿意听。”贺千笑攥紧了拳头。“若是能让出一块土地,来换他的性命,让出去又如何?”贺子琛的神色一转,逐渐冰冷,“我一想到,他曾经日日夜夜抱着你入睡,曾经会与你干过的事情,我甚至觉得,让他死在战场上,还是过于便宜他了。”贺千笑颤抖着深吸一口气。他那么小心,在太子的面前装孙子,可是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见到了。那么他的小心又有什么用?从一开始,太子就铁了心要燕归的命了!所以,在重逢的时候,太子问他,如果重建将军府,他会不会住进去。因为这个将军府即将倾塌!想到这一点的贺千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凉了,傻傻地看着贺子琛,直到贺子琛的手都伸到了他的腰上,他才反应过来,猛地弹开。“你别碰我!”有什么用?他那么小心根本没用。贺子琛见他情绪激动,冷眼旁观片刻后,才动了动嘴唇,“我只说了让他自生自灭,是生是死,如今还没结果。”贺千笑被他这不像安抚的安抚给弄得更生气了。他的本意,就是不想让他们发生任何的冲突,不想让燕归因为他受到伤害。可是结果,他不仅没帮到燕归,且因为他本身,还会害死燕归。贺子琛说过那么一句话之后,便没再吭声了。那已经是他的极限,方才他说的,全是真心话。眼见贺千笑不想再靠近他一丝一毫,贺子琛计划在今夜要做的事情,也没心情继续下去了。夜里睡觉时,贺千笑还是被他给弄到了床上,不过他自己没睡床,而是旁边的小塌。隔着一层床帐,隐隐还能瞧见贺千笑余怒未消的模样。这一幕,倒像是二人成亲多年,丈夫惹了妻子生气,被赶出来似的。贺子琛想完,又觉得这种想法荒谬。他与贺千笑,注定不能成为夫妻。若将来若是他铁了心,为贺千笑寻一个身份,强行立他为男后,必定是要被口伐笔诛,遗臭青史的。但他绝对不会放过贺千笑。哪怕是将他关在宫中一辈子,他也要贺千笑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在旁的男人身边。越靠近边关,风就越刺骨,如同刮骨钢刀,一层一层割着肌肤。这次,为了走快一些,燕归同手底下的人抄的近道,没想到会半路遭遇埋伏。那群人出来的速度又快又急,漫天的飞箭兜头而来,直教人措手不及。不止是手底下损失了人。燕归也受了伤。飞鸽传书去京城,要两天两夜,他们也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了两天两夜。燕归倒是不急,急的是他手底下的人。此番申十忠与卫荃也在他的左右,有了这左膀右臂,倒是省心不少。就是有时过于唠叨了些。申十忠担忧不已,一个糙汉子,硬生生给愁成了林妹子。他道:“先前将军写的那封信,卫荃不满意,一直想重写,告诉皇帝咱们目前的处境,好让他对咱有点感激之心。”燕归皱眉:“他是天子,天子是不需要下凡来理解凡人的,我也不需要他对我感恩。”“可是将军任劳任怨,我和老卫可看不下去,”申十忠一张嘴犹如爆竹,喋喋不休,“上次打完仗回京,这皇帝不是挑剔这,就是挑剔那,甚至还为此压了您的赏赐,不管将军能不能忍,我老申忍不了!”燕归察觉到什么。他脸上的神情变了一下,缓缓问道:“你说这话,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些什么?”申十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尴尬。他顾左右而言他,“将军是不是还没喝药呢?这军医也真是的,这么喜欢放苦药,喝起来真是令人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