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盘打得当真是精妙,打量她真是傻子呢!宋桃儿不动声色,只装作听不明白,懵懂问道:“王妃娘娘,这常氏也是武安侯夫人,让她嫁与我夫婿做小,岂不是委屈了她?她岂会情愿?”郡王妃只当她性格懦弱,无甚主见,笑盈盈道:“这却不用你担心,常氏嫁过去做平妻,与你不分大小,只以姊妹论之。”如此说来,常文华大她许多岁,她岂不是还要叫常文华一声姐姐?宋桃儿禁不住笑出声来,她倒有些好奇了,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欺辱旁人却说的这般理所当然。她缓缓起身,说道:“王妃娘娘,常文华当初弃我丈夫而去,四爷早已厌弃了她,如今更是连看都不要再看她一眼。我是不知,您从何处猜到四爷对她还有旧情。这件事问着我,我是不答应的。她想进我海棠苑的门,那得四爷点头。”丢下这句话,她福了福身子,“多谢王妃教导,桃儿告辞了。”言罢,她竟不等郡王妃说话,扭身就出去了。郡王妃被晾在当场,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恼羞成怒道:“好个乡下的粗野丫头,竟敢如此蛮横无理,连我也不放在眼中!我这等好声好气与她说话,她居然听也不听的!”一旁服侍的丫鬟,各个都在心里翻白眼,腹诽道:那是啊,您硬要给人家丈夫安排个平妻,这当面添堵的事儿,还要人家笑脸相迎不成?唯一个心腹陪嫁,大胆进言道:“娘娘,奴婢斗胆说一句,这等事您何必沾手?别人家内宅里的家长里短,没得给自己惹一身骚呢。”郡王妃叹了口气,“我何尝想管这等事,只是先前一件事欠了常氏的人情。来求我的,又是我那位老姐姐。当初不是她一力周旋,我也坐不到这郡王妃的位子上来。这两件人情砸下来,我怎能拒绝?”说着,片刻又道:“也罢,横竖话我也说了,王妃的架子我也拿了。她儿媳妇既不肯听,我能有什么法子。余下的,由着她们闹去吧。”宋桃儿出了暖阁,走去与国公府的女眷汇合,就要一道乘车回去。郑罗氏倒有几分心虚,偷偷打量着她脸色,见这小儿媳妇神色如常,仿若无事发生,心中越发惴惴不安。宋桃儿却丝毫不提适才之事,只与众人招呼了一声,就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路无话,回至国公府。待门前下车之际,宋桃儿抢先一步走到郑罗氏跟前,抬手搀扶她。众人只当她卖弄孝顺,讨好郑罗氏,也不言语。过角门时,宋桃儿却在郑罗氏身侧,以极低的声量道:“老太太,您为四爷娶平妻、纳姨娘,何不直跟我说?找这些外人,不怕丢了咱们国公府的颜面?您平日最重颜面,怎么如今又不看重了?”郑罗氏又惊又怒,禁不住低低斥道:“你……”宋桃儿轻笑了一声,“这件事我也早说过,那常氏有本事让四爷收了她,那她就进门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不必干这偷鸡摸狗的事。那时候,也不必她做什么平妻,我这位子让给她,我收拾包袱回娘家就是。”话至此处,已走到了内宅院门上,海棠苑与松鹤堂方向相反,宋桃儿便停下了步子,向郑罗氏道了个万福:“媳妇便不送老太太了,老太太仔细走好。”郑罗氏将拳头握了几握,最终拂袖而去。看着她那狼狈身影,宋桃儿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回至海棠苑,一众仆婢迎了上来问安,又向内传报:“四爷,四太太回来了。”宋桃儿迈步进门,只见屋中窗明几净,郑瀚玉正坐在桌前看书。他未戴冠,长发披垂,穿着一袭家常的竹布夹衫,温润如玉。看她回来,郑瀚玉放下书卷,莞尔一笑:“回来了,玩儿的高兴么?”宋桃儿含笑点头,走上前去,摸了摸丈夫的脸,轻轻说道:“我可是得罪了好大一圈人呢。”郑瀚玉就势抱住了妻子的纤腰,抬首看她粉面发红,娇腮欲晕,吐息之间微带酒香,微笑道:“吃酒了?”宋桃儿颔首笑道:“镇安郡王府自酿的荷花酒,很是清甜适口,我便多吃了几盅。”郑瀚玉笑言:“这有什么,你爱这样的鲜花酿,我也吩咐庄子上酿就是了。”许是吃了酒的缘故,宋桃儿只觉胸口一阵阵的沸腾,她只想狠狠的独占着眼前这个向自己微笑和煦的男人。她垂首,向郑瀚玉的唇上吻去,说道:“你倒还真吃人家惦记呢,都嫁过人了,还心心念念的要过来!”酒后柔软的身躯,似有若无的体香,撩拨的郑瀚玉思绪逐渐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