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君倒不在意,冷笑了一声:“我知道。”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江南大概是觉得被岑君看了聊天记录,有点丢脸,反客为主地对他说:“我也要看你手机,看看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岑君轻轻扬了下眉梢,将手机解锁丢到她怀里。
江南点开微信,发现自己和他的聊天框竟然被置顶在最上面,甚至在高远投资管理群的上面,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暖意。
他给她的备注竟然是——“黄毛丫头”。
江南站在原地,愣怔了许久。
原来,他口中提到的黄毛丫头不是别人,正是八岁的自己。
岑君把手机抢了回去,语气很难得的有些别扭:“看完了吧,四个字看这么久。”
“……”江南没有跟他呛起来,心里软乎乎的,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她其实还有很多疑问,比如时隔十四年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比如他大学时期手机锁屏上的十二三岁女孩儿是谁?如果真的是自己,他哪儿来的自己的照片?
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总不可能是八岁吧……
但江南不敢问,她和岑君之间的关系,实在太微妙。
好像近一步,就可以牵手拥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好像远一步,又可以一刀两断,当做从来没有遇见过。
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稍有不慎,就把那个狠厉的岑君招了回来。
回到老家岖州,已是六月初了。江南的脚踝康复得很快,走起路来已经不需要拐杖了,只是医生交待要慢些,不能跑跳。
岑君没让她挤火车,直接派司机开长途,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江爸江妈知道她受伤的事,特别心疼。
江爸情绪内敛,都几度哽咽,江妈更是后怕得一直掉眼泪。
江南告诉他们是上次那个叫岑君的小伙子救了她,江爸江妈对他的印象更好了,还说找机会一定要亲自感谢他。
江南作为病人,在家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日子倒也过得很舒坦。
只是三不五时的,她会突然想到岑君,然后莫名地叹一口气。
直到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有记日记的习惯,才猛地跳起来,在江妈的斥责声中,蹒跚着爬上阁楼。
她找到了那本小学时候写的日记,只是个普通的生字本,封面上写着“日记本”三个字。翻开来,页面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但不影响阅读。
她快速地查看,费劲地从一堆拼音中找到了“陈军”两个字。
江南哑然失笑,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岑君”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从小学生那种记流水账的笔触里,她一点点拼凑出当年的记忆,很快许多尘封的往事便浮现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像老电影般有了画面。
她想起了初次见到岑君的时候,是她放学归来,发现有一个清秀高挑的白净少年站在她家堂屋里,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全身洁净得一尘不染,隐隐像在发光,跟那破败脏乱的土砖房形成鲜明对比。
只是这名少年神情清冷,眼神阴沉,对周遭的一切怀着巨大的敌意。
江南那时并不懂他们在拍节目,只觉得所有人都围着少年转,甚至几近讨好地服侍他,但他压根就不给人好脸色,骄横嚣张的样子十分讨厌。
渐渐地,她对他的好印象没了,甚至希望他赶紧滚蛋。
真正的爆发,是在第一天吃饭的时候。那时尚且年轻的江爸江妈清早起来杀鸡杀鸭,费劲心力地做了一桌子菜,那是他们过年都舍不得吃的东西。
但少年只是厌恶地看了一眼,任旁人怎么劝说也不肯坐到桌前。
他当时撇着嘴说了一句:“看起来脏兮兮的,是人吃的吗?”
江南气得涨红了脸,二话没说,从柴房里挑了根最粗的棍子,无声无息溜到他背后,闷声给了他一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