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句经典实在的夸赞,从季承宇嘴里说出来绝不是奉承。沈醉却在怔了半秒后轻描淡写地笑了下,之后趴上了椅背,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你又怎么了,”季承宇不轻不重地踢了脚椅子,“夸你还不开心。”沈醉趴在椅背上不说话,半晌才转过头来。他唇微动了下,“拍完《左流》都一个月了,我还没出戏。“季承宇不是搞戏剧的。他对“出戏”的理解程度,只能说比燕名扬要好一点。“裴延的剧组这么折磨人呢?”季承宇放下相机,轻轻拍了下沈醉的肩,“我一直以为你们这种表演天才,演戏都不费劲的。”沈醉浅浅地跟着笑了下。他很难向任何人说出口的那句话是:没有出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能演什么。沈醉不是那种只要赚钱怎么演都行的演员;他对剧本、对自己的诠释能力,都有着很高的要求。往难听了说,他有偶像包袱;往好听了说,他不肯砸自己的招牌。“你下午还有别的工作吗?”过了会儿,沈醉问。“没了。”季承宇察觉沈醉状态不对后,说话就注意了点,“怎么了?”“待会儿去你家打游戏吧,”沈醉坐起来,双臂伸了个略显夸张的懒腰,像一只白天鹅,“我需要换个脑子。”燕名扬久别上海,今天忙得脚不沾地。他能抽空见胡涂十分钟已经是极限,一整天下来甚至想不起检查自己有没有被沈醉放出来。快到规定的下班时间时,燕名扬才有了个空隙休息。他点进微信,在沈醉的对话框里发了个表情,不出所料地又被拒收。燕名扬啧了一声,倒也不太失望。沈醉从前都不拉黑我的。看来这次真的生气了。很好。燕名扬情不自禁地点开自己的头像大图,继续欣赏了起来。不一会儿,桑栗栗来敲门了。“进来。”燕名扬声音沉稳,顺手给手机锁屏。桑栗栗是来汇报工作的。燕名扬耐心听她讲完,随口道,“沈醉今天怎么样?”“沈老师上午去了裴导那里,但估计没谈什么具体内容;”桑栗栗说,“下午他去拍写真了,季承宇老师掌镜。”“季承宇?”燕名扬眉毛一挑,“你去找个季承宇部门的人问问,看他们拍好了没有。”“不要问季承宇本人。”“”“好的。”桑栗栗效率惊人,很快就获取了拍摄进度:沈醉表现力极佳,拍摄就快完成了。燕名扬眯了下眼睛,显然没琢磨什么好事。他惬意地点了根烟,拨通了季承宇的电话。季承宇看完片子后,沈醉补了几个新角度的写真,这天的拍摄就算结束了。他正打算收工去季承宇家打游戏,旁边一直等着的小安走了过来。“沈老师。”小安声音压得很低,“胡涂让你结束了给他打电话,说有要事跟你说。”“要事?”沈醉觉得这个用词匪夷所思。小安估计也不知道胡涂要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沈醉直觉不是什么大事,便只给胡涂发了条微信,问出什么事了。他换好衣服卸完妆,正打算去找季承宇时,却听其他工作人员说季承宇到走廊接电话去了。接个电话有什么好偷偷摸摸的。沈醉撇了撇嘴,在片场坐着等。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是胡涂。“喂——”沈醉把手机举在嘴边接通。他等得无聊,边说话边在地上随意踢着,“这么急吼吼的,到底什么大事啊。”“沈醉。”胡涂严肃的语气从听筒里扩散出来,还有些许莫名其妙的回音,“你好好把燕总拉黑干什么,赶快把他放出来!”“”季承宇去走廊接电话了,可棚里还有一堆没来得及“撤走”的工作人员。空气宛若石化,沈醉的嘴角弯了又撇、撇了又弯,好容易才忍住没骂人。不是骂胡涂,而是骂燕名扬。被拉黑这种事也值得你到处宣传?“哦。”沈醉使出了毕生的方法派演技,佯装若无其事,“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我先挂了。”白摄影棚里还有不少工作人员,沈醉摁掉胡涂的电话后,周遭明显有几秒生硬的安静。沈醉内心轻微挣扎片刻,还是掩盖不住那澎湃汹涌的尴尬。都怪燕名扬。沈醉起身,在原地踱了几步。他正思考着暂时遁去哪里,季承宇回来了。见到沈醉,季承宇神色有几分古怪。“你怎么了?”沈醉心里虚虚的。“刚刚”季承宇迟疑着,还是老实说了,“刚刚的电话是燕总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