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注意到了这点,却没有说什么。村里邻里互助是常态。这天,兰香的妈妈上镇子赶集,小左便帮兰香一起上山采茶。兰香的"魅力施展"不怎么挑剔对象。她不再单纯,却也远谈不上成熟,青涩生疏的妩媚别扭得仿若东施效颦。站在茶林里,兰香亲了小左一口。她知道这个隔壁不起眼的小子喜欢自己。小左顿了顿,停下手里的活。兰香在刻意模仿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语调,低头宛若害羞,“怎么了。”“你没考上高中,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小左问。“我不念了,等采茶季过去,就去城里打工。”兰香没有同小左说自己的计划。从山上下来时,已是黄昏。小左冲了个澡,去村口的小卖部买盐。回来的时候,他远远看见了那个红裙女人。小左若无其事地绕到旁边另一条道。红裙女人却瞧见了他,夹着根烟就拦了过来,“怎么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那些臭男人的毛病,躲什么躲?装不认识啊。”小左很无奈,可他又没有一句说得出口的辩解。他真正不敢面对这个女人的原因,是他不能说出口的。“还是因为兰香?”红裙女人注意到了小左的表情,“我又没逼她,只是给她提供了一条路。”小左手里拎着几袋盐,低着头,“我先走了。”“等等。”红裙女人伸出手,挡住了去路。她神秘兮兮道,“你去么?”“去什么?”小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有些人,”红裙女人把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就喜欢男孩子。”对不起小左怔怔地看着红裙女人云淡风轻的神情,不知为何泛起了恶心。他一把推开她,像要吐了似的往家里奔。土路坑洼不平,傍晚天又晦暗。小左一不留神在家门口那条街上摔了一跤。他半晌都没站起来,灰头土脸的,眼神惊恐着颤抖。“你怎么了?”不一会儿,兰香从家里出来,正看见了小左。她走上前,“怎么坐地上,我妈喊你来我家吃饭。”小左呼吸声明显,手撑着地,像在发怔。兰香这才察觉到不对。她蹲下来,皱起眉,“你到底怎么了。”“你真不念书了?”小左龟裂的嘴唇发白,微微抖着。兰香无所谓地嗯了一声,“念书有什么用。”小左沉默地爬起来,往家里走。他手心似乎被扎了,只能抱着盐。“哎呀,”兰香的表情像在对小左恨铁不成钢。她跟了上去,“前段时间才回咱们村的那个姐姐,老穿红裙子的,你记得她么。”小左脚步不停,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她说带我去打工。”兰香脚步轻快,踢起了土路上的石子,“她说她当年考上了高中,没念下去。”收工后天没下雨,晚霞是绯红色的。今晚剧组有聚餐,大家为那位扮演爷爷的老戏骨践行,他不久前杀青了。沈醉也去了。混在人群间时,他是很沉静的,脸上始终挂着柔和的淡笑,不怎么多话。窗下夏虫的叮咛声,让沈醉想起从琦市独自回村后的日子。那时他还叫沈小菟,无依无靠,需要自己种田捕鱼。如果没有夏儒森,说不定他也会辍学。暑假里认识的燕名扬,梦幻得像一个触不可及的气泡。“沈老师,沈老师!”沈醉一个晃神,发现酒桌上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栾微使了个眼色。沈醉连忙端起面前的茶杯,站起来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聚餐结束后,沈醉挨个与众人告别。吕茜与他的住处离得不远,两个人算是顺路。沈醉原以为经过昨晚,吕茜不会再与自己有什么不必要的接触。可回去的途中,她还是主动跟了上来。“沈老师,今天晚上的你”吕茜走路时微仰着头,目光仿佛落在天际,“好缥缈啊。”沈醉:“”“我今天状态不太好,”他说,“我不该走神的。”“你是在为那个投资商的事烦神吗。”吕茜问,“他好像姓燕。”“不算吧,”风漫不经心地撩起了沈醉变长的头发。他伸手把它们夹到耳后,轻哼一声,“我从不为他烦神。”吕茜偏头看着沈醉,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你笑什么?”沈醉有几分莫名其妙。“我现在相信你们俩是正常谈恋爱了。”吕茜捂着嘴笑,“我进组这么久,你只有刚刚那句话最有人气儿。”“”吕茜笑个不停。沈醉张了张嘴,却又板不下脸严正反驳。半晌,他干巴巴道,“不是告诉你了吗,已经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