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两个字:失温。谁会在夏季烤火?谁又会在火前失温冻死?沈醉走红毯进场,四周是喧闹杂乱的掌声。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嘉宾席,刘珩来了,季承宇也来了。燕名扬没来,嘉宾席的首排中间还空着几个位子。柳淳是作为资深影评人来的,她也在鼓掌,冲沈醉和蔼地笑了下。恍惚间,沈醉就像是回到了当年的银云奖现场。他被众人瞩目,被掌声和喝彩环绕,在忐忑中期待得到认可,前路大雾弥漫却闪着光。周围快门声不断,沈醉鲜少看镜头。他自恃貌美,哪个角度都拍不出难看的照片。上台后,掌声渐熄。沈醉站在目光的焦点处,任长枪短炮拍个不停。他一手拿着话筒,神情自然,款款冲台下鞠了一躬,风度翩翩、笑不露齿。“沈醉老师,我是您的影迷。”嘉宾席上,一位有些背景的影评人道。他不知是否心怀叵测,“刚刚入场时碰见柳淳老师,又让我想起您在《流苏》里的惊鸿一瞥。”众所周知,裴延和夏儒森是死敌。银云奖上的《流苏》是沈醉荣耀的出道点,却是裴延被击败的耻辱柱。“我很难相信,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能把绝望和渴望杂糅得那么好。”影评人啧了一声,“这几年都没看到您拍戏,今天总算是可以大饱眼福了。”沈醉又朝嘉宾席瞥了眼,前排的几个位子空得突兀夺目。当年的小菟全然不懂表演,是夏儒森说他身上自带一股微妙天然的气息,不是旁人靠学能学得来的。沈醉没有再去思忖燕名扬,就像当年他在银云奖上一样。他举起话筒,淡淡地背诵准备好的答案,“我们剧组上上下下都很和睦,裴导指导了大家很多,相信您不会失望的。”几个简单的问题后,主创回到台下,与现场嘉宾和观众一同欣赏《失温》的首映。剪辑完成的《失温》,连沈醉也没有看过。他是有些好奇的,自己呈现的角色在旁人眼里是个怎样的故事。演播厅里灯光灭了,只剩银幕上的电影。沈醉不自觉入了神。除了台词和背景音,现场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影片播至高潮前夕时,右前方忽然传来些许噪音,打破了厅内的氛围。沈醉最是不满有人在电影开始后入场。他皱着眉朝那里望去,带路的工作人员身旁是一个熟悉的身影。燕名扬来了。燕名扬显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时入场的不妥。他一手插兜,宛如闲庭信步,身后还跟着一脸为难的桑栗栗。当燕名扬说要去参加首映礼时,桑栗栗于公于私都是很高兴的。她绞尽脑汁给燕名扬匀出了半天时间。结果燕名扬看了眼桑栗栗新排的时间表,认为还可以多开一个会。桑栗栗误解了燕名扬的意思,燕名扬并不是要准时参加首映礼,他只需要在首映礼结束前到场即可。毕竟,燕名扬的目的并不是看电影,而是逮兔子。其实很想看《失温》首映的桑栗栗:“”她恨不能在心里甩燕名扬两个大耳刮子。燕名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悠然走到第一排坐下,腰都没躬一下。嘉宾席不少人见燕名扬来了,还欲站起来握手打招呼。“沈老师。”沈醉正盯着远处与身边人闲谈的燕名扬,忽然耳畔响起毕佳佳压低了的声音。“怎么了?”沈醉收回目光,发现毕佳佳边跟他说话,还边望着屏幕,一动也不动。“首映礼过程中,每一刻都可能有镜头对着我们。”毕佳佳嘴动的幅度很小,一米开外根本看不出她在讲话,“你的每一个反应都可能被拍下来播出去。”“并冠以夸张扭曲、哗众取宠的标题。”“”沈醉怔了片刻,也看向了银幕,“谢谢。”接下来的半场电影,沈醉没有再看燕名扬一眼,也不知道他是否在看电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沈醉没有因他的到来而高兴分毫。燕名扬。一个并不值得的人。然而,燕名扬本人对此无知无觉。身边总有人来攀谈,燕名扬一心二用地看完了这部电影,基本懂了个大概。小菟真好看,不演戏确实浪费了,难怪每个导演都会偏爱他。燕名扬看着荧幕上小菟美妙的面庞和身躯,难免心猿意马。他旋即生出了危机感,再次想起纹身的事。影片播完,掌声如雷中,主创再次被请上了台。首映的口碑对早期票房影响巨大。而春节档影片的早期票房又会直接影响后期排片,因而格外重要。燕名扬终于看见了沈醉。多日不见,首映礼现场的沈醉比平时妖冶几分,头发在脑后绑了个小啾啾,耳朵上戴了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