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约莫二十分钟,外面传来开门声。沈醉浅浅的睡眠被惊醒,他知道是燕名扬回来了,只得认命地爬起来。刚打算开卧室门出去时,沈醉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他瞬间起了警惕心,放轻脚步,耳朵贴在门板上,能隐约听见是两个男人在对话,其中一个声音是燕名扬。“老师,请坐。”燕名扬把周立群请在客厅坐下,自己进厨房泡了壶茶。周立群四下看了看,不知是褒是贬,“你住得倒是很简朴。”“”燕名扬已经让桑栗栗把礼品放在客厅的柜子里。他没有立即把它们拎出来,打算礼节性地先聊会儿天。“老师说笑了。”燕名扬挑了罐最贵的茶叶,拿保温瓶里的水直接冲开,端到周立群面前,“您尝尝。”周立群端起来闻了闻,语气中是对暴殄天物的惋惜,“你不喝茶,就不需要用这么好的茶叶。”“”隔着一道门,沈醉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捂住了嘴,没发出什么声音。燕名扬一向很尊敬周立群。出于种种原因,他时常被怼得哑口无言。“老师,”燕名扬抿了下嘴,换了个周立群最感兴趣的话题,“小师弟最近在拍戏呢。”“拍戏?”提起周达非,周立群眉头一紧,眼神霎时苍老了许多。“对,在拍一个”燕名扬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来周达非拍的戏叫什么。他只记得是裴延投资的,基本等同于自负盈亏让周达非拍着玩儿。“反正班底还挺不错。”燕名扬说话不真不假。小师弟?门后面的沈醉没有立刻想起来周达非,只以为又是燕名扬为了利益纠葛在干坏事或者貌似好事的坏事。他听得一头雾水,也不是太感兴趣。客厅里,燕名扬说完后,只见周立群眉头锁得像刀刻的,唇紧绷着不说话。燕名扬观察了一小会儿,发觉周立群与周达非的父子矛盾可能比他原先想象的还要深。燕名扬懒得管他俩到底有什么问题,天底下处不好的父子关系多了去了。他笑着打圆场,“老师,师弟还是很优秀的。等他拍的片子播了,您看看就知道了。”卧室里的沈醉下意识翻了个白眼。他本能地以为这个“师弟”也是个演员,对燕名扬违心或不违心地夸其他人感到不爽。沈醉心高气傲,又很不讲道理。他向来讨厌听见任何对其他演员的夸赞,何况是从燕名扬嘴里说出的。沈醉不屑地咬着嘴唇,正想着之后要怎么发泄不满时,只听见外面周立群重重地叹了口气。“达非就是太执拗、太任性了。我不求他能成名,只要他别惹事就好。”沈醉眼睛倏地睁大。达非?周达非?沈醉慢慢回忆起燕名扬对周达非的关注和热心,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周达非是燕名扬老师的儿子。沈醉心底对周达非那点儿朦胧暧昧的好感又故态复萌。他想冲出去跟那个周教授辩驳,周达非才不是执拗任性,他只是对梦想和自由很有追求而已。燕名扬和周立群又聊了一会儿,主要话题仍是围绕着周达非。沈醉发现周立群很关心周达非,却对周达非的近况一无所知,只能向燕名扬打听。沈醉有些微妙的失落。他说不清来由。沈醉被周达非吸引,同时对他心生妒忌。他向往周达非的独立、无畏、坚定和矢志不渝,却又会顾影自怜——这是他沈醉所没有的。除此之外,周达非竟然还有优越的家世、爱他的家人、以及放弃这一切去追求自我的底气和勇敢。沈醉撇了撇自己的手指,抿着嘴在心里默默地想。难怪周达非不喜欢我。难怪周达非也不愿意搭理燕名扬。“你家里现在还有别人?”聊着聊着,周立群忽然瞥见门口鞋架上摆着双尺码明显稍小的鞋子。燕名扬压根儿没注意到。他很少能记得把鞋子放上鞋架,甚至连自己有哪些鞋都记不清。“呃,”燕名扬迅速意识到沈醉已经回来了,并且刻意躲着没出来。屋内只有卧室的门是关着的。燕名扬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发起了烫。周立群注意到了燕名扬的异样。他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深究,“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周立群说着就站起了身。燕名扬也连忙跟着站起来,他打开客厅的柜子,拎出礼品。周立群有些无奈,“其实你真的不用搞这些的。”“一点心意。”燕名扬送礼送习惯了。“小燕,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周立群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了,“我之前就说过,我不担心你的能力,但人生不是只有金钱和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