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我们……”甘欣看了眼顾屹,“我们就在这里随便走了走,然后就……”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乾糕直接打断:“那天我和枝枝正要睡觉呢,突然房子就摇了起来,咔嚓一下地上出现了那么老大一个坑,然后我俩就一起摔到秘境里了。”
“我这儿……反正也差不多。”
乾糕放平脑袋上翘起的毛,往甘欣下巴上蹭了蹭,随后张开翅膀原地挥动起来,继续道:“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变大了数百倍,我这翅膀张开几乎能横越一座山脉,轻轻一扇就能腾飞九万里,可威风了!”
做山灵自然是威风的。
甘欣想,作为当今世间所剩无几的山灵,天底下可没有什么物种能比她更威风了。
“那你开心吗?”她又问。
乾糕却收起了方才骄傲中带着一丝的语气,认真道:“一点也不高兴。”
这个回答令甘欣有些困惑:“为什么?”
“因为我很努力地想去找你们,可是山川湖海一下子都变得好小,根本找不到和你们有关的任何踪迹。”
除此以外,乾糕还觉得自己很冷。
她的羽毛能抵御千年寒冰传来的凉意,所以这种冷并不来自于她所遨游的云端之上,而是由内散发出来的凄清寂苦导致的。
仿佛她此生再也不会有朋友的相伴了,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她一只鸟儿,上畅九垓,下坼八埏,遍寻不得一处能供她落脚栖息片刻的枝头。
“上面的景色很漂亮,偶尔看两眼很不错。”乾糕说,“但大小姐和枝枝院子里那棵老槐树顶上望出去的山海也不错,对我来说,那样的高度就够飞的了。”
甘欣嗓子口微微一紧,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但她觉得这会儿自己的姿势实在不太适合和乾糕一起感春怀秋。
“要不咱们……起来再说?”
乾糕这才发现甘欣身下还枕着顾屹这个人|肉靠垫:“哎呀,顾屹还在这里呢,你……”
她习惯性地想挤兑顾屹两句,可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立刻止住话语,这纠结矛盾的情绪一齐缩在珍珠大小的黄色瞳仁里,逗得甘欣忍俊不禁。
甘欣以为这是因为乾糕想起了将她山灵血脉唤醒的人正是顾屹,所以才一时无言。
顾屹却知道乾糕在想什么,便轻轻瞥了她一眼。
乾糕当下就炸了毛。难怪她以前总是莫名其妙地有些怵顾屹身上的阴森气息,想来是灵兽对兽王天生的臣服在作祟。
可是……
乾糕扬起下巴,横道:“我前世可是山灵,不是灵兽了!我我,我跟你说,我可不怕你,山灵可是不归你管的!”
甘欣笑出了声:“你是不是把从前和现在的事搞混啦?我听说了秘境里的顾屹是兽王,可是我身边的这个顾屹并不是呀。”
乾糕看了看甘欣,又望向顾屹,在顾屹阴郁且危险的眼神中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