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低头看着闻承霁,沉默了许久,没有出声。
她的动作不动,被按着整个人半陷在沙地之中的闻承霁却不怎么好受。
气氛一旦寂静下来,人所有的感知都会变得分外清晰。
不论是落在耳边,轻微而有几分不匀的呼吸,还是脖颈上肌肤相触所带来的温度
更别说这崖底夜晚的风没有半分消停,从后向前,穿谷而过,吹卷起的少女几缕向下垂落的发丝。
那发丝的数量并不多,薄薄的几根,可是落在他的脸上,被吹向前,又落回来。
再吹向前。
再落回来。
闻承霁:“”
之前打斗的时候,李尚木也把他按在地上,当时两人也离得很近,他都没觉得有什么。
此刻却浑身上下像是有蚂蚁爬着一般,哪里都不对劲。
那种心头微有几分紧绷着发颤的奇怪感受,就算他放空了目光,去看头顶呜呜卷动着的风刃也没有办法忽略。
不知过了多久,这漫长的寂静终于在一分一秒之中挨过去。
闻承霁终于听见压在他身上的少女话语有几分缓慢的出声:“所以你现在都知道了?”
“也许吧”闻承霁话语出口之时有几分迟滞。
他终于有几分忍耐不住,望着季棠,叹气道:“但是小师妹,如果你要跟我讨论这个问题的话,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姿势。”
这话让季棠微微一愣。
她动作停顿,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正半跪在闻承霁的身上,左手握剑,右手则扼着他的脖颈。
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但若是多想一瞬,这个姿势便显得有几分怪异了。
见她神色有所迟疑,闻承霁立刻又补上两句道:“而且这地方黄沙漫地的,除了你我也没有旁人有什么话不能坐起来慢慢说呢?”
“我又不会跑了。”
季棠沉默了片刻,按在闻承霁咽喉之处的手指微颤了一瞬,缓缓松开来。
她撑着手中木剑起身,从闻承霁的身上离开,向后跌坐在旁边的沙地之上。
没了那煞鬼怨气所带来的力量,以她如今的实力,想要压制住闻承霁纯粹是痴人说梦。
更别说方才从识海中清醒之时,她身上的力量就已经所剩无几。
之所以能够一直压制着,也只是因为他愿意让她压制着,没有反抗罢了。
即便她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当下的事实。
“没什么好说的。”季棠道,“要杀要剐,要告发我,都随便你。”
闻承霁从沙地之上坐起身来,正低头拍着衣袖上沾染的砂砾,闻言动作停顿了一瞬:“杀?剐?告发你?”